清晨,从一堆乱梦中醒来,飘满绿色枫叶的浅绿色雷丝窗帘,映入眼帘,思维一下变得清晰起来。满目的枫叶,让我想起想起来一个人。一个已有很多年没有人提及她、我也不曾想起的人。从来没有想过,竟然会在这样一个寒冷的早晨想起她来。
她叫冬儿,是我们村子邓木儿的女儿。邓木儿是个瘸子,属于那种宝里宝气的人。自我懂事起,我只看见冬儿和她爸爸一起生活,从来没有看见过她的妈妈。听大人们说,邓木儿以前是有老婆的,由于邓木儿经常用灯盏火烧他老婆的ru*头,在冬儿一岁多的时候,老婆最终离开了他,改嫁了。从此,邓木儿一个人带着冬儿,帮村子里的人干点短工零活,有上餐无下顿地糊着日子。
冬儿与我同一年出生,我想大概是冬天出生了,就叫冬儿了。冬儿遗传了她父亲的基因,有点傻里傻气。冬儿很少开口说话,也很少对人笑,一双大而目光有些呆滞的眼睛,总喜欢直呆呆地盯着人看。冬儿的头发不长,从来都是乱糟糟地堆在头上,脸上整天脏兮兮的,身上的衣服,脏得象乡下用来抹灶的抹布一样。
村子里的伙伴们都不与她玩,只要看见她走近,就嚷着要她离远点。有时候,她总是嘟着嘴,迟迟不愿意走开,呆呆站在离伙伴不远的地方。小伙伴们就用石头拽打她,打她时她从来不跑,被打中后,她就大声哭喊着她的爸爸。
我是村子里唯一一个偶尔与她玩的伙伴。当时的我,感觉她非常地可怜。她只要与我在一起,就非常开心,话也多了起来。记得那是春天,她知道我喜欢花,欢快地在田野里跑来跑去采摘各种野花,然后把一大把的花给我。笑着说:“小玲姐姐,你看,好好看的花啊。”我也非常开心,会对她说谢谢。此时的我,并不感觉她是个傻子。与她一起玩耍,也很快乐。
夏天的时候,她到处爬桃树摘毛桃子吃。她总是把大的桃子给我,自己吃小的。她吃桃子从来不洗。我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她竟然摘桃树干上一坨坨的桃树油吃。我说吃不得,她却说好吃,是糖。这些时候,我才感觉她真的与一般人有些不一样。
冬儿父亲经常不回家,冬儿经常挨饿。有时候,我看她可怜,会带她上我家玩,给她一些冷饭冷菜吃。妈妈也非常可怜她,一看到她,就会给她打来水,给她洗脸,洗得干干净净了,和我们一起吃饭。这样一来,她经常在我们家附近来回走动,站在门前那棵枫树下,时不时地朝我家张望。如果没有人喊她,她就会在那儿呆着一个人玩。只要我一喊她,她就非常高兴,慢慢地走近。
我家有一个人不欢迎她,那就是我的弟弟。弟弟比我小3岁,当时只有5、6岁。由于冬儿经常上我家,经常在我家吃饭。村子里的大人逗弟弟,说冬儿将来要做他的媳妇。这样一来,只要是冬儿来我家,弟弟就要她走。每次都是我妈说服弟弟。妈妈有时候打趣地说:“小平,你看,冬儿洗干净了蛮乖的,皮肤白白的。”这时候,弟弟会把眼睛闭上,把耳朵捂住,不停地说“不要讲了”。最后,乐得我们直笑。这时候的冬儿,也似乎明白媳妇是什么意思,脸上也露出害羞的笑。
一个初冬的深夜,我妈听见门外总有着响动,妈妈以为是笼里的猪跑出来 了。穿衣点灯起来,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冬儿蜷缩在我家大门边,浑身冻得直发抖。妈妈马上把她拉进屋,烧了一大锅热水,给她洗了澡,让她穿着我的衣服。然后把她带到我和弟弟睡的床边,要她和我们一起睡。弟弟醒了,说什么也不肯让冬儿上床。后来,妈妈好说歹说了一大堆,弟弟终于才停止吵闹。冬儿上了床,和我睡在一头。弟弟满不高兴,一个劲地对冬儿说:“不要挨着我了。”后来笑话弟弟的人更多了。
后来的日子,由于冬儿的父亲经常带着她到镇上做工,我也开始上中学了,很少与她一起玩。冬儿14岁那年,就嫁给了一位30多岁的单身汉,她与她的爸爸一起住在了那户人家。那时候,我的心里感到一丝安慰,至少,冬儿与她爸爸有一碗饱饭吃了。
再后来,听说冬儿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也就在那一年,冬儿的爸爸因吃了打农药的菜瓜中毒而死。冬儿在后来的日子里,路过村子一两回。村子里的人说,冬儿穿得还算整洁,问她什么也不说,只是一问到她爸爸,就流眼泪。
时间过了两年,传来消息,冬儿也因肚子痛离奇死亡。后来有人传言,冬儿和她爸爸的死,都是那户人家蓄意谋害的。娶冬儿纯属为了给他传宗接代。由于冬儿没什么亲人,也没有人去查证事实的真相。
再后来的日子,再也没有人提及冬儿。
本文已被编辑[文若书]于2007-12-7 18:22:57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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