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贴吧里看到她被肢解的帖子,有图片,在当地的新闻里也有报道,被谋杀的是一个单位的科长,公安一定会迅速地破案,社会影响很大,我想公安很快要找我了吧,图片上从肉体里流淌出的鲜红的血,已经变得黑了,里面有我的血。在十年前,我输给她的血,正和肉,像动物的一样,在那里展览。我的心隐隐地疼痛,手臂,我曾抚摸过,脸,亲吻过,现在,她闭着眼睛,任大家评头论足。她的肘的内侧,有一个小小的痣,有点红的那种;在膝盖处,有一处划痕,那是结婚后的第二年,我带她回家,摩托车滑到路下,裤子划破了,腿上留下了一条伤痕,过了好多年还是留着,但我在图片上看不到,她的脸没有一丝血色,显然是擦洗过了,据说是从各处捡到的,在县城的西凤山的山下的水沟里,被当地的农民发现,另一部分是在东先河里西部的河上头的树林里,被人捡到的手和足,由于发现及时,也由于是冬天,没有腐烂,我夜里好久都睡不着,我的眼前老是她,我们毕竟在一起共同生活了六年。
公安果然以最快的速度传了我,询问我们离婚的原因,我说是因为感情不和,一个小个子的老公安,像干柴似的铁枝一般的四肢;一个个子臃肿的是所长,来问我。我说是的,那个小个子负责记录,胖所长就说:听说你们不仅仅是因为感情不和。我说你还听说什么。他说他听人说是因为有第三者。我说你是现在听说的还是以前听说的。他有点气恼地说:毕竟你们夫妻一场,你也希望抓住凶手吧。我冷冷地说与我没有关系,我们已经离婚了。胖所长姓刘,我认识他,在一起吃过饭,好像一来到这里,都是犯罪嫌疑人似的,冷冷地谁也不认得谁,拉嗒着个屌脸,揭下假面具,真实的脸,不知有多么的肮脏,就是这个胖所长,在没有提为所长以前,审饭店服务员的时候,用手戳服务员的ru*房,而饭店里怕被报复,啥话也不敢说。什么人!这样的都当所长,好像谁不知谁的底细似的。他没有言语,铁胳膊铁腿的老公安说道,刘所长你休息会儿,我们聊聊。刘所长出去了,这个老公安姓熊,让坐说道:喝杯水,你们的婚姻在以前就听说,听说与某人有关,你说你的,我们还要有证据,你只是讲讲你们离婚过程。
我沉思了一会儿,决定和这个干铁棒似的老公安聊聊我们曾经的婚姻。他们是不是真心要破案,那是他们的事情。我心里反正也是堵的慌。
你们以感情不和离的婚,你们的财产多数归了她,孩子归你。
我说是的。
要是她的错,应该你要多数财产。
正常是这样。
那是为什么。
因为我想离婚,只要孩子归我,其它任何条件都可以。
你心里不忍。
也可以这样说。也可以不这样说。
我不明白。
我从头给你说。
她那一年一定要调动。我说我们没有人,没有关系,现在谁知道什么条件,她说你个傻瓜,只有傻瓜才按规则出牌。我说我们也得有不按规则出牌的条件,她说你只要肯按我说的做,我就可以调进城里去。我笑她太天真。她说谁谁是靠着谁调到了城里了,她一定要调到城里来,她做什么也要成功,她没有什么不成功过,她做什么都是这样,她在工作上这样,在家里也是这样。她说我们拿出两年的工资来,我就不信调不上来。她还真的调动成了。我在她调动成功后的不久看到了人事局长发给她的短信,但是我没有她的手机密码,不能调出她的通话记录,我送给她一部当时最时尚的手机,当然是以我的名字买的,然后查看她的通话记录,然后看到她和人事局长从宾馆里一前一后出来,我知道她,如果没有铁的事实,她死也不会承认。
你以前没有怀疑过么?
不但没有,都是她怀疑我,我当时还很是得意。我咧嘴笑了。干巴老头也笑了:你长得也不错啊,我说是啊,一米八的个子,当着主任,自觉得自己不外遇,已经不错了。所以即使看到疑点,也没有怀疑过。
你都看到哪些疑点?
比如在结婚后的第三年,有次我回家,看到他在我家的门口。
打断一下,“他”指的是这个人事局长?是现在市委的刘闽?
我说是的。
他像是刚刚从我家出来的样子,他说走错了门,我也没有怀疑。
那时他和朱玉英在一起上班,是当时的党委副书记是吧。
我说是的。
还有次我们遇到了一起,他带的小狗对着朱玉英欢蹦乱跳,对着我和儿子狂叫,我当时有些诧异,可是一会儿忘了,过后想起来,她这个人善于伪装,善于表演,谎话连篇,就是假的也跟真的一样,要是怀疑她,已经不容易,跟踪她更是不容易。
你跟踪她,费了很大的事吧。
是的,根本没法跟踪,他们鬼的很。我最后还是在通话记录上做了文章,找他们幽会的规律。
然后照到了他们在一起的照片?你为什么没有告他们。
我告得了么?他是谁?我是谁?我虽然是个主任,可是太小了,我告他,徒增笑话。
也不能这样说,你照的照片不是证据么?
没有了,连底片也被她毁掉了,她很精明。在我睡着的时候,让她毁掉的。因为我忘了把相机带走,本来是要带走的,我和她摊了牌就要走的,她很痛快地说同意离婚,还说以后就是路人了,我说你还是孩子的母亲。她说你用不了多久就会找到一个的,我祝福你。我说怎么可能。她说我知道你这个人的好,我们为了在一起的六年,六年总有好的时候吧,我们也该喝点酒,再住一晚上吧,她当时很理智,知道是她的错,毕竟生活了这么多年,都这样说了,心里很是不忍,我们就客客气气地一起做的饭,她还笑嘻嘻地说,要是你也犯点错误,让我原谅就好了。我说有些错误是可以原谅的,有些不能。孩子在他的奶奶家,我提前送走的,我们碰着酒杯,她说对不住我,感谢我对她的这么多年的迁就,我说到了现在,还说这个干什么,她说她应该说,要是还是夫妻,就不用说了,现在不是夫妻了,就该说了。她长得着实让人爱怜,她说着的时候,眼里泪水汪汪的,她那时是28岁,长期做着面膜,皮肤细嫩,体型匀称,她的最是可爱的是嘴唇,翘着小嘴,越生气的时候,翘得越是厉害,像是求吻的样子,她生气的时候,我就喜欢吻她的嘴,她也不会生起气来没完没了,会就坡下驴,常常是正生着气,就变成一场夫妻恩爱戏。我们边喝着酒,她泪水涟涟地说着我对她的好:她的家里穷,我怎么帮她,她生病,我怎么陪着她,有一年,我发烧,她都吓哭了,她含着笑说的,我动了情,生活了六年,恋爱的点点滴滴,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要说的可是很多,两人的,孩子的,家人的,也不仅仅是借着喝了酒,想反正以后也不是自己的老婆了,狠狠地再爱她一回,有些发泄,有些蹂躏,她的带着泪的叫让我心里痛快极了,当自己呼呼大睡的时候,她把照片和底片都毁掉了。
离婚变得困难了吧。
是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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