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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Q歪传之三倦鸟归林

发表于-2007年12月07日 早上9:47评论-2条

话说阿q在未庄,自从换了装束后,又获得了二次决定性的胜利。在未庄的排行上,阿q精神上可以和那些赵、钱大爷,假洋鬼子平起平坐了,但在实际排行中,也跃居小尼姑、王胡之上!因此,阿q觉得这日子有奔头,将来说不定这未庄就是老子的天下,妈妈滴,有盼头!

日子一天天过去,阿q想出头的念想越发深沉起来。终于从城里传来“革命”的消息!这个革命消息不是假洋鬼子带回来的,那是阿q的一个很远很远的远房亲戚带来的!

“阿q,听说没有?城里现在早就停工停学闹革命了!”远方的亲戚说。

“是假洋鬼子说的‘革命党’么?”阿q半信半疑地问道。生怕又是“革命党”的事情再来。想哪次自己不明不白地跟着假洋鬼子造反,差点掉脑袋。一想起这事,就全身就颤抖!

“不是这么回事情了。”远房亲戚很肯定地说。“现在的革命呀,那是穷人要造富人的反了!是要打倒那些走资派,当权派咧……。”

阿q摸不清头脑了。什么“走资派”、“当权派”?从没听说过,妈妈滴,新鲜!但是,阿q有点是懂得的,那就是“造反”!想起小尼姑敢骂我断子绝孙!我也敢怒斥王胡!这不就是他妈妈滴造反吗?哈哈哈……哈哈哈……。

阿q是未庄第一个听到这革命消息的。为了感受“革命造反”的精神,为了熏陶“革命造反”的文化,为了壮自己“革命造反”的胆量。阿q决定与远房亲戚到城里去一趟,饱学“革命造反”的理论。于是,阿q就邀远房亲戚一道去了城里。

阿q以前到过城里几次,觉得城里人很傻,很鄙视城里人。比如,未庄的人拿一块木板钉上四条腿,称为“长凳”。可城里人就叫这长凳为“条凳”,可笑不?还有就是未庄人吃的麦面馍馍,城里人偏要叫“馒头”,真的可笑耶!

但是,这次阿q进了城,就再也没敢说城里人傻了,也不敢鄙视城里人了。原因是城里人敢造反了,而且比未庄的人胆子要大很多倍!

阿q在城里一住就是半月。尽管阿q不识字,可道听途说,耳闻目染,或多或少记住了许多新鲜名词。比如什么“文化大革命”、“无产阶级专政”、“革命无罪,造反有理”、“打倒当权派,打倒走资派”、“将革命进行到底”等等。

革命的理论太深奥,太难学,阿q始终没学到,也懒去学。可是,阿q是亲眼看到站在路边上,那些脖子上挂有一块纸板的牛鬼蛇神,被过往的人(无论大人小孩)随便打骂,是绝对不还手的!阿q见了,也心里痒痒的,走上前就朝那些牛鬼蛇神“啪”地打了一巴掌,妈妈滴!当真不还手?!阿q看见那些被打骂的牛鬼蛇神不但不还手,被打后还得说上几句:“斗私批修,接受批判!”

于是,阿q革命的胆子就更大了。他知道“革命”是可以随便打那些牛鬼蛇神的,而敢打的人一定就是“无产阶级”!阿q什么也没有,也是“无产阶级”队伍中的人了。所以,阿q看到那些牛鬼蛇神,就想到了赵太爷、钱太爷、假洋鬼子,想到了“革命”,继而想到了未庄未来的革命火焰在熊熊燃烧……。

阿q搞懂了自己是“无产阶级”,搞懂了赵太爷、钱太爷是牛鬼蛇神。只是搞不懂假洋鬼子是不是牛鬼蛇神?是不是也可以“专”他的“政”?阿q不去想了,反正现在暂时不动假洋鬼子。可赵太爷、钱太爷是绝对可以动的了,可以被打不还手了。妈妈滴!谁说茅厕里的石板没有翻身之日?我靠!(这是阿q新近在城里学的一句时髦话,很过瘾!)

阿q在城里费了很大的劲,为自己搞了一套黄色军装,一根皮带和一顶军帽。特别是那顶军帽,那是最对阿q的路。本来阿q头上就有块癞疮疤,刚好那军帽就把癞疮疤给遮住了。他对着镜子照了照,觉得自己是一个“完人”了,是一个无可挑剔的“无产阶级”了!所以,阿q再也憋不住胸中燃烧的“革命”怒火。他要把这“革命”的火焰烧到未庄去,把那赵太爷、钱太爷给烧一烧,把那些旧日瞧不起自己的人也烧一烧,把那……妈妈滴什么都统统烧一烧!

阿q抱定“革命理想”,带着“革命”的火种,高呼着“革命无罪,造反有理”、“将革命进行到底”的口号,雄心勃勃地回到了未庄!从此,未庄就再也没有太平了……。

阿q回到未庄,把未庄的人吓了一跳!都以为阿q病了,而且病得不轻。凡是见了阿q的人,都绕道避开,仿佛阿q得了麻风病一样,稍不留神就会被传染。但是,阿q却并不在意,满不在乎!

上次阿q从城里回来,是换了一身新夹袄,且腰间很有钱,被未庄的大小爷们捧了一把,就连赵太老爷也对阿q刮目相看。这次阿q再从城里回来,虽然没穿新夹袄,腰间也没有那么多钱叫酒楼的大堂“拿酒来,现钱!”那般光宗耀祖的神气。然而,阿q的那一身军伍行当和胸中的“革命无罪,造反有理”的气势,却不压于腰缠万贯,身穿貂皮大衣的大绅们!

特别是那些见阿q就想躲的人,阿q是瞧也不正眼瞧一眼的。在阿q心目中,那些躲着他的人,分明就是一个“怕”!怕他胸中的“革命无罪,造反有理”,说不定就什么时候给灵魂深处闹一下“革命”了!……妈妈滴!阿q我回来了,回来造反来了!……。

阿q大摇大摆地来到未庄最豪华的酒楼,坐在一张很大的桌子上面,二郎腿翘得很高,朝大堂吆喝道:“拿大碗的酒来,整一碟油酥花生米!”阿q一声吆喝,吓得那些胆小的食客,连忙结帐走人。胆大的只是惊咤地望住阿q忘却了喝酒夹菜。

大堂不知道阿q这番回来是否还是上次回来那样,腰缠万贯成了有钱人。但是看阿q的气势,那绝非是白吃白喝的人!于是,大堂点头哈腰地为阿q上了一壶上等的陈年老窖和一盘油酥花生米。

阿q眯着小眼细细地品了一口老窖,用手抓了一粒花生米放进口中,慢慢咀嚼。然后用小眼的余光满不在乎地把整个大堂扫了一眼。“哼!妈妈滴,还是家乡的酒好呀,喝起来就是他妈妈滴爽口。”

阿q一口一口地自在喝着酒,旁边的人谁也不敢过来打搅。那是“怕”阿q的缘故。所以,阿q落得六根清静,边喝边想如何在未庄“将革命进行到底”?如何“革”赵太爷、钱太爷那些的“命”?如何……。

阿q没喝多久,就脑袋发重,身体飘飘然起来。总算脑袋还是清醒的,心想是该回土谷祠的时候了。管他妈妈滴什么“革命”,明天再说!阿q想到这里,就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往酒楼大门走去。这时候,大堂见阿q要走,急忙跑上前小心地说道:“q大爷,您还没付帐呢……。”

“妈……妈妈……妈妈滴!老子是‘无……无产阶级’,是闹……‘闹革命’的人!你敢……你敢找……找老子要钱,那……那不是要找‘革命’要钱了?找……找‘革命’要钱,你……你妈妈滴,不……不想要……要命了!”阿q满嘴酒话地说了一通“革命的道理”,唬得大堂不知道如何是好。

大堂不知道“革命”是个什么东西。但是听阿q说找“革命”要钱,就关系到性命的事情,那可是一件大事呀!于是,大堂不敢再找阿q结帐了,任由阿q东倒西歪地走出了酒楼。……

第二天,全未庄的人都沸腾了,都在议论阿q的“革命”,都在担心阿q会不会“革命”革到自己头上……。特别是那些平时看不起阿q的人,恨自己怎么没长眼睛,就看不起阿q呢?

更有甚者把阿q那天在酒楼吃饭的事情传得神乎所有,活龙活现的!

“喂!听说没有,阿q回来了?”

“嘿!阿q参加‘革命’了,是‘革命人’了!嘿、嘿,看不出呀?”

“知道不?哪天阿q在酒楼吃饭,差点把酒楼的大堂命给‘革’掉了!”

“哎呀,那天在酒楼不是我出面劝,阿q说不定就拿出‘革命’把那大堂的命‘革’了!”说话的人把那天酒楼的事情绘声绘色地说出来,周围的人突然对说话的人肃然起敬起来,希望今后在阿q面前替自己说点好话,免得阿q乱了性子,拿出“革命”把自己的命给“革”了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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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烟雨小冷点评:

读后令人深思,不错的作品

文章评论共[2]个
~雪落无声~-评论

呵呵。全文读后让人只想说个"服"字at:2007年12月08日 上午11:47

倦鸟归林-评论

谢谢雪落无声的捧场!问好!at:2007年12月08日 中午1: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