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悔的选择
飞机向祖国西部飞去,穿过云层,我看到了无垠的蔚蓝蔚蓝的天空。
云层不见了。一大片一大片羊群似的、雪山似的白云都在脚下。阳光重新灿烂。
要有两个多小时的飞行。
我品着空姐送来的咖啡,用手理一理披肩的乱发,双目微闭,向后靠背上一贴,思绪进入了时光的隧道。
一年前,我鬼使神差地,不,深思熟虑地给他打电话。给我刚刚飞离这个城市的他。
后来知道,当时,他刚刚荣升处长。就在他接近不惑之年。
在他嘈杂、忙乱的交接之时.我给他打去了第一个电话。
“喂,哪位?”手机通了之后,对方问,大约他感到是很陌生的号码。
“是扬名吗?”我这女性的、不京不土的口音,使他断定不曾听过。凭直觉,他感到,轻柔、明快、动听,而且有些特别,是个年轻女孩子的声音。
“是,我是扬名。”他一边回话一边整理办公桌准备搬家。旁边站着他的老同事,他们在商量去哪撮一顿。
我沉默了一会儿,他大声说:
“我很忙,正准备搬办公室。请讲话!”
我心跳到嗓子眼“我不知怎么说。”
他能听出我声音里的激动。
“太多话我不知从哪讲。你有时间吗?我想见你,与你当面谈。”
“这几天恐怕不行。刚开春,我工作又刚变动,在时间上……”
“祝贺你升迁。”我的声音有些低落,“我选的又不是时侯。”
他的心肯定在狂跳:“你是谁?”
“哦……我先不告诉你。我只是盼望尽快见到你,越快越好。”
“你是哪里人?”
“我是你老家的人。”
“家乡的人?那你来吗?你能住几天吧?”
“我阻止了自己一百次,还是忍不住要找到你。”我的声音激动,“你不知道,找到你,是多么的不容易。我真的最想见你!”
“好吧,我看能不能找个时间。把你的电话号码留给我。”
我说,你接听的这个号就是,吐了口气,然后,一字一顿地说:“你千万别忘记!我想早一点见到你!”
他并没有马上给我打电话,尽管我那个电话号码留在他手机里。后来得知,那几天他真的很忙。各个部门的领导纷纷欢迎、欢送或祝贺他,酒宴一个接一个,推也推不掉。每个晚上他几乎都是大醉而归。妻子生气却无奈。况且他不知道我是谁。他后来说,女人嘛,总是离远点儿好。
三天后.他才拨了我的电话。
我问:“是扬名吗?”
因为知道我是家乡人,他总觉得我叫他的名字格外亲切。
“对不起,我只好清明节后找时间见你了。这几天我都泡在酒里了。”
“明天我要去看看我的新岗位。”
“可是,我不想等那么长时间!”
我很执拗,还有一点点伤感。
“你知道,再见你一面用了我多长时间吗?”
“你到底是谁?”他快速搜索记忆中的女性,却一无所获。“我愿意你想起来。”我倔强着。忽然说:“我不会浪费你太长时间的。”
他下了决心似的说:“这样吧,中午你等我电话,如果能把中午的饭局推掉,我就打电话给你。”
“谢谢!”他能听出我带有哭声的欢喜。
他推掉了中午的饭局。然后跟我约定了见面的地方。我说马上就到。
站在盛开的杏花树下,他不禁觉得自己好笑:他从来不是浪漫的人!高中时跟一个女生传过条子,没留下多少记忆。大三时,跟同班女生开始初恋,她是系主任的独生女。她主动大胆的追求让他受宠若惊。因为她的任性他的现实,他们的恋爱在很快分手,即使她流泪,即使他难过,他也没有再去找她。
毕业后,他被分配到省城。有人给他介绍了现在的妻子,年龄相当,大专毕业,长相尚可。父亲是个有点实权的领导。虽然他觉得她有些有些小市民气,有点俗气,可他还是跟她结了婚。他的工作需常年在外。若不是名牌大学毕业,人长得够帅,他这个农民的儿子是不可能得到局长和他女儿的垂青的。而且有她父母在身边,她既可以不太孤单,生了孩子后还会有人照应。他可以全副身心地工作。他一直觉得郎才女貌的爱情或轰轰烈烈的传奇是故事里银幕上的,跟他无关。
他的现状几乎就是他当年设计的蓝图:有妻有子,事业有成。
我穿着藕荷色的夹衣,黑裤黑靴黑背包,黑色披肩发,只有二十四五岁的样子。很轻快很青春。我看了看四周的公交车、出租与行人,最后看了他好一会儿说:“请问,您是扬名吗,”听到熟悉的声音。他笑着点了点头。
“你真的是大名?”他的心颤了一下。这么多年来,除了父母姐姐,再没有人这么亲切的叫过他的乳名。
“你到底是谁?”
“除了你的眼神,你好像什么都变了。即使我们擦肩而过,我都不会认出你来。”我并不答他的话,而是退了一步又一步,远远地看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
“毕业分配来的,跟你一样。”我仍在打量他。
“我们去吃午饭吧。”他笑了。
“我不能让一位女士在寒风料悄中饿着肚子跟我说话。”
上车的一刹那她问我:“你结婚了吗?”
我笑着说:“我都二十六七了,当然结过婚。”
“为什么用结过,你不是冲出围城又离了婚吧?”
“我当然是只有一个人时才可能来找你。”我扭向窗外,他看不清我的脸,但他听得出我语气中的坚决。
车不停的走着,眼前浮现一排排在春风中摇曳的杏树。他突然想扭过头对我说:“对了,你叫杏花。”
我微笑着看着他,眼睛充满湿润的液体。
很多年前,他念初中时,晚上在我家复习过功课。因为学校作息时间严格。晚上,宿舍必须按时息灯。为了挑灯夜读,他找到与县中很近的我家。那时,他十几岁,我才几岁。
那年暑期,他以最优异的成绩,考入地区高中。给母校和他的家乡争了光。后来,我几乎处处以他为榜样,上小学、中学,大专。但没有联系。他约略知道我在这个城市读书,也似乎知道我在这里成家。但他没料到我出落得这么漂亮。更没料到我仍会记得他,并来找他。
扬名参加工作半年后,有一次休假,我给他姐姐写了一封信。那是我写给他姐姐的,又希望他姐姐给他看。于是他知道我从初一敬佩他开始一步步喜欢他并爱上他。现在我上大学了,就在他工作的这个城市,我问是否可以做他的女朋友。他不了解我.而且我那么小,小他十来岁。他虽然相信书里电影里的爱情,但现实中他不相信那么美丽的爱情会降临在他身上,他还是按世俗的眼光选择妻子。而且他认为我并不了解真正的他。
他只是记得我几岁时的聪明和美丽。记得我文笔很好。那封信带给他一种美好的记忆,很多年后,他仍能记得起其中的句子。
他知道这种拒绝会让我难过一阵,但他认为我那么年轻,会很快遇到另一个与我相爱的人.他以为我不会受到太大的伤害。
忘了坐在哪个饭店的包房里,他怎么开始讲话的。只知道我几乎什么也没有吃,只喝点饮料。
“我一高兴,就什么也吃不下。”我笑着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好吗?”
他点点头,他一定想,他就是来听故事的。而且这故事注定与他有关。
其实,不是什么美丽的故事,而只是触动我心灵的事,一是一个漂亮的女人,我的对桌又是同事,去张家界旅游,没有任何征兆,猝死在路上。我那次本来也决定去的,后来改变了主意。接着,没几天,又一个女友,去照相馆取照片,因车祸,猝死在马路上。人们从她的坤包里发现她的名片,才与她的丈夫联系上。
一连两次遗体告别仪式,出奇多的告别队伍。
我的眼前总是不时浮现着两个女人的身影。我不说话不吃饭。丈夫说我有毛病。他说,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与我们无关。我总在想:如果那个两女人是我.如果我突然遭遇生命的变故,那一瞬间.我会想些什么?
生命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击。而我日复一日地重复中有什么收获呢?我那些梦想什么时候才会实现?那些刻在心底的遗憾要留到来生吗,那些以为可以忘却的往事忽然变得异样清晰。人没有来生的。真的。死了就再不会活来。梁祝,不过是人们的精神寄托。人,不可能化蝶。
我不要带着太深的遗憾离开这个世界!生命属于我们只有一次!而且不知何时就会突然停下来。
我要让自己的每一天都过得充实而快乐,我要珍惜每一个活着的日子。我要尽最大努力实现我的梦想,然后在快乐与工作中无憾地笑对死神的挑战!
是的,这一生,我要少一点遗憾!
丈夫的执拗与男人的气概成全了我。他甚至都没问我为什么要离婚。也许是我的言行深深伤了他的心。他是把我和女儿放在第一位的。尽管我们生活中有过一些“战争”。我也曾跟他讨论过分手,但他从未当真。
这一次他只坚持要女儿,要房子。他以为女儿会留住我的心。可我拿着我的衣物,轻轻地走出了我生活了四五年的家。
我想这世上,除了女儿,最对不住的就是老公。他永远不会知道我为什么拒绝比他好的追求者,在母亲极力反对的情况下仍坚持嫁给他,他永远不会知道为什么结婚的夜里我哭了又哭!他永远不会明白生完孩子后我不时的沉默与忧郁。他也永远不会明白为什么我一直与他貌合神离。
不是因为我的矜持与羞涩,也不是因为后来的冷淡与漠然。只因为在我心底,一直深爱着另一个人。十几年来,我把全部的爱都只对他倾诉,我记得跟他相关的点点滴滴:他的眼神,他的孜孜不倦的追求。我小时被他抱过的双臂,他的勤奋善良豁达。我觉得这世上再不会有人好过他。为了他.我选择了能把我留在这里的老公。我要跟深爱着的另一个人同一个城市,同度风雨。
以为有了孩子我就会淡忘他。可我没做到。每次回家乡.我总会不由自主地想:他会回来吗?我还能见到他吗?他过得幸福吗,我常会想:如果这一生跟他过会怎样?
为他洗衣做饭,为他生儿育女,夜深人静时温情地守候他,在每一个飘风落雨的日子,跟他一起欢乐一起流泪,我会多么心甘情愿又会多么幸福啊。我有点嫉妒跟他生活在一起的女人。
我告诉自己不要幼稚,生活中有许多规则与责任。我会善处一切。
他从走进我的生命的那一天开始,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他从心灵深处支撑我读完了小学、中学、大学。
我从餐桌上抽出一片餐巾,擦着脸上的泪,他看着我,隐隐有一种疼痛。他可能认为我是个傻女人,
“你听厌了吗?”
我抬头问他。
他摇摇头。
“我好多年没流泪了。你让我很感动。”
“谢谢!”我带着泪轻轻地笑了。像朵朵初绽的杏花。
“你不知道我熬得多么艰难,”我接着说.“我看着你谈恋爱,看着你失恋,看着你结婚、生子。我总是隐藏在你的身后而永远走不进你的世界。”
“当初我毕业时你为什么不直接找我昵?”他有些冲动。
“我以为你失恋后会很痛苦,我不能趁人之危也不想做另一个人的影子。而且我当初考上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跟你的名牌大学相比,我自惭形秽。你不知道,我在你面前一直很不自信。”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他说。
“你要比你自己的评价好得多。也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不过,我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你现在怎么生活?”
“我分了福利房,尽管只有60平米,也可容身了。自己会做饭。我的工资除了给女儿生活费,足够自己花销。有两三个晚上去教人学钢琴,然后看看书听听音乐或写点东西。周六周日接我的女儿。如果甘于这种贫穷与平静,生活是很安宁的。”
“那么以后昵?”
“你告诉我,请你说实话。”我热烈而真诚地望着他:“这些年你变了吗?你没了信仰与追求了吗?”
“你说呢?”
“你胖了,哈哈,发福了。变得更成熟,不敢说世故,没有以前的清新,单纯。可你的眼睛没变,依然清澈明亮。”
“我现在比原来重了四十斤,看起来跟个商人一样。俗气。还有就是精力消耗太大,几乎没休过周末。走到今天,似乎挺成功,挺风光。可是苦与累只有自己知道。在人前都要保持形像,有时自己都搞不懂到底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当初很爱她才娶她的吗?”他摇摇头。
“现在也许只有你一个人还相信有真正的爱情。”他说。
我激动的争辩起来:“不要因为你没遭遇过你就不相信爱情。世上真的有那么一种感情,让你为了所爱的人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我望着他。深情无限。我带他走进了我的小屋。那是个家徒四壁的小套房。一张棕床,雪白的床单被罩;一个小小的书架,一个衣橱。墙上是一幅幅漫画,是我孩子的杰作。一张小小的书桌,桌上有一个相架,那上面是一个年轻的微笑着的男孩子。那是二十几年前的他!
他欲哭无泪。轻轻拉过我,紧搂在他胸前:“你是个多傻的女人啊!”
我点点头,含着泪笑着看他。
“太忙时我可能一个月半个月不能看你,你总是一个人生活,你总得自己照顾自己。好多东西你都不能得到。这对你不是太不公平了吗?”他对我也自言自语“我现在这样子能离婚吗。要那样,所有的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从零开始。而且我对妻子不能说没有感情,真处理起来,几年也割不断。我不能给你任何承诺。”
“我没有幻想你娶我。我也不当被人唾骂的被人包养的‘二奶’,我自己会挣钱,不用你来养我。我只是想告诉你。很久以来,我是怎样痛苦而真诚地在守候你。”
也许,我撕去了他的层层外壳,让他裸露真实。有很多次陪客人,他也与歌厅,舞厅的小姐周旋过,但他从没过份。
他说有自己的道德标准。他事业刚刚开始,他不会自毁前途。但他没有轻松地与我失之交臂。
第一次接触妻子之外的女人,他沉寂了许久的感情潮涌而来,在我纯洁而真挚的爱情中他感到了作为一个男人的冲动。他轻柔粗野地吻我,他激情四溢地爱我。
我倚在他的怀里悄悄地说:“我是你的,不求天长地久,只求今夕拥有。”
他紧紧搂着我,我不知他能否做好我完美的爱人,不知能否给我幸福。
他一直没有跟我太频繁地联络。一方面他在紧张忙碌的工作之余会想到我,有时在妻子面前他也会想到我此时在做什么:而一方面,回到现实中,他又变得理智起来。他知道这种关系是不正常的、发展下去会有危险。而若就此停止,他舍不舍得是一回事,对我会不会造成又一次的伤害? 他说自己像个胆小鬼。
这中间我打过一次电话给他,说有礼物。听他语气并不亲切。我敏感地问:“你是不是后悔了?是不是我给你添麻烦让你不高兴了?”
他忙说不是,只是工作太忙没休息好。
“我只想在活着时把埋存心底的话告诉你。至于以后你可以任意选择。你不必对我负任何责任的。
我愿意带给你的是幸福与快乐,是骄傲与满足。如果你非常矛盾或非常有压力,我会自动消失的。”
他岔开话题。问我准备了什么东西。
我说:“你有时间就过来吧,正好看看我的新家。”
他过来了,那房子不大,布置得挺温馨。“我一直想有一套这样的房子.还有一屋子温暖的灯光,然后我默默地写些什么.一心一意地等你。”我说,他说我“你那梦幻般的神情像极了蒙娜丽莎。”
然后我拿起一个书包,打开,我看着他:“这是我初一到现在的日记。等你有一天老了,或者你想感觉一下被爱的幸福。你就读一下,你会明白你怎样融进我的生命,改变我的人生。”
满满一书包的日记本,大大小小,装帧6射出不同岁月的特色。五颜六色本子夹杂着一点点发霉的气味。他握着我的手,眼角湿润了。我动情地说:“我一生只崇拜两个男人,一个是伟人,一个是你。我总想找个恰当事机,把这些日记亲自送到你手里,随你怎样珍藏或扔。现在,这个梦想算是实现了。”
“你付出太多了。”
“一生中我就只有这个最想实现的梦想了。”我偎在他的怀里,望着他的眼睛说.“第一想跟你在一起,让你幸福:第二希望女儿健康成长:第三希望在终其一生,写一本书 ”
他的心底是深深的感动和一点点沉重。
我们偶尔会通电话。他不放纵自己总来找我或总跟我联系,他得维持他在人前的形象。也许在我面前,他能真实感受着我的深情并回应着他对我的喜欢与疼爱,可是一回到现实,他就又陷在重重矛盾中。为人子,为人父,为人夫。又是工作又是前途。他不能有一丝一毫疏漏。他既不敢给深爱他的女人任何承诺,他又不想让自已有太多负疚。我发现他做不到“既是好丈夫又是好情人”。
电影和生活中的男人们是怎样左右逢源的呢?
也许他该更理智更残忍一些,向我道歉。然后回到原来的轨道。
可是他怎么告诉我,事业才是他的第一。他不会为任何女人而放弃事业的?
面对我纯洁而深情的眼睛,他说不出口。
我终于觉察到了他的冷淡,他会很长时间打一个电话给我,而且多跟我讲工作太忙。我率直地问:“忙到连打一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吗?”
我有时又会伤感地问他:“你觉得我是一个坏女人吗?不要你的婚姻,不要你的金钱,不动用你的权势。是不是太深太真的感情也会让你很累,”
他像迷路的孩子,不知该怎么回答我或劝慰我。
许多天没接到我的电话了。他觉奇怪。我原是三、四天就会打电话给他的。他觉得日子有些无情无绪的。但他坚持没打电话给我。他让自己冷静、理智。他不再感情用事。他不想让我知道他心里其实已经在意我的存在。
又过了两天,仍没有我的电话。因为一点小事他吼了他的老婆一通,把她吓哭了。
他开始想念电话里我那轻柔的话语,想念我那间温暖的小屋。他甚至开始想念那些他认为并没太大意义的所谓的爱情。
一个那么好的女人一份那么无私的爱情……
他拔了我的号码。我很惊讶的样子:“怎么有时问打电话
呢?”他自嘲地笑笑,小心地掌握着尺度。“你很忙吧?”
“一般。”我说。
“你好吗?”
“这么大人了,有什么好不好的?”我从没用过这种语气讲话,很倦怠,很消沉很失望。“我去了你姐姐那儿。你姐才比你大几岁,就显得很老气很削瘦了。她说起你就自豪。她说不想来到你这儿长住.怕给你增加负担。她希望你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希望你全心全意地工作。”
他不知我到底要说什么。
“我想了很久,思考了很久,才明白你也许已经很幸福了,不需要一个感情寄托。我的存在对你是一点意义也没有的,你并不需要一个爱人。对不起,我还有事,以后再谈。”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缩回了“重拨”键上的手指。他不是一直希望这样的结局吗?让我主动离开他,不让我有受伤的感觉?
他原是那样地不希望我受伤害,可他无法提供给我幸福的平台。
昨天,我给他一条短信息,一接一条的。最后的一句是:“大哥哥,多珍重!”
我又加了一条“你可以嘲笑我的痴迷与傻气,但我不让你怜悯我。我在要你也许再给不起的爱情。再见!”
他好像坐在轿车里,一遍又一遍地拔我的手机。我终于问:“您有什么话讲吗?”
“怎么回事?”
“我在给你减负,你不会再有难题,再有压力了。”
“什么意思?”
“我卖掉了房子,辞掉了工作。明天,我去西部。”
“我也许从没像你想的那么好”。他说“你不了解我”。我问他:“爱一个人与了解有关吗?”他的理智让他保住了他的权势和家庭。可是他觉得有些什么让我带走了。
原来,我并不是一个跟他无亲无故的女人。
那天省城下起了瓢泼大雨。他会猜,不知有没有人为我送行,不知我有没有流泪。东方欲晓时,他打开手机,迷迷糊糊的他看到我最后一个信息:“在你的屏幕上。我轻轻删掉自己!”
我最终选择了离开这里去西部,投身到开发大西北的行列,在那个晚上。我给他了电话,虽然下班了,他仍然在办公室。他迅速地拿过来,我的声音悠悠飘来:“没想到你在。我也许只想拨给自己,让我相信我已经跟你做了最后的告别。”沉默了一下。他忽然冲动地问:“你真的一定要走吗,”我笑了,他能看到我嘴角上扬处的不屑与无奈,甚至是泪水。“关心这些干什么?我不过是一个跟你无亲无故的女人。”他无言。“你不可能送我的,对吧?”我的声音柔和了些。“我是肯定不能去送你的。我和我老婆去参加她朋友们的聚会,我早就答应了的。祝你一帆风顺!”
我说过他“太无情太冷酷,几乎是冷血动物”。他没法反对。
这些都是事实。“可是我为什么仍然爱你呢?为什么想到你我的心仍会痛?”我哭泣的声音在那个夜晚格外清晰。他厌恶自己的谎言,他也能感觉到我沉默中的鄙夷。我却只轻轻说了句“谢谢!”很久以后,我又加了句“你一定多保重!”。然后,就再无声无息。
飞机在慢慢降落,当机身降落到离地面只有几百米时,美丽如画的古老而有年轻的城市,吸引了我的眼球,我的明天,将是什样子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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