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的冬天从老舍笔下　

翻版　再翻版　

每一版都稍稍修改　

零七版被我读着　

如下写着——　

1　

似乎一夜之间　叶子　

空投了济南的冬　

我所走过的道路　该是　

金钱豹扫动的长尾　

沙沙　沙沙　

犹记得　昨夜　

它森然的林啸　

来自空中的这个　

冬　

俯冲　气温跌入零下　

带着冻雨　带着海　

带着我瑟瑟的行走　

变得坚硬　

除了雪　除了　

轻轻柔柔的梦　不肯　

钻出被窝　

2　

这个季节爱喝热气腾腾　

大米粥　小米粥　玉米粥　

爱举着汁水黏黏的红薯　

深一口　浅一口　

是为幸福　

济南的肚子永远是　

半饥半饱　

寒冷　能加重一个城市对　

食物的渴望　

杨柳楼台大明湖　

馒头包子窝窝头　

它们　在济南的地位　

是平起平坐的　

3　

关东大汉的扬抑调　

是落尽烦嚣后　

寒彻的天空　猝然　

飞离的几点雀子　

他们口气中有　

辛弃疾疏迈的风霜　

他们话语里　全都是　

齐鲁厚实的土地　

是割尽高粱后　坦坦荡荡　

的山郭村落　是济南　

不多的高楼下　

本分的二三层楼群　

短阳台　旧木格子窗　

4　

窗上雾气　隔开了温暖的一间间　

有时灯火　有时宁静　

阳台上或许找得到　

灿灿的阳光　区别了热烘烘　

而叫晾衣杆上的时装　更加　

显出和平　显出　

主人的勤快善良　

如幼儿园的小朋友般　

期待　

能坐在妈妈的自行车后　

回家的　黄昏　

我期待回到　多年以前的　

那个　温暖小巢　

5　

可是逢到大雾天　浓重的　

济南都隐在迢遥望中　

街上不堪消失的车辆　

用一盏盏灯　一声声汽笛　

扎破混沌　

匆匆的路人　匆匆　

哪怕是在大雾弥漫　

也依旧　匆匆　

他们在雾中　用行动　

拧紧城市古老的发条　

当他们坐在办公室　

坐在写字台前　坐在电脑前　

慢慢地　济南　

老舍的济南的冬天　

就被捺下了　

6　

济南的冬天要寻找一份　

旷远的淡泊　

可以从　

满是沙土的建筑工地　从　

十字路口拥堵的车子　从　

电梯上上下下　从　

商场肿胀的食品架　从　

手机　从　

短信息　从　

沉浮的股市投资和紧缺的石油　从　

抬高的面价　油价　从　

广告铺天盖地的传单中　

试着走出来　

就像一行烟树　从　

张大千的山水图轴中走出来　

就像一歇鹭鸶　从　

李苦禅的画中走出来　

并不走远　只是　

走进原本的　济南的　

冬天　

7　

如果夜晚　总会听到那　

沙沙　沙沙　

是翻动起自大舜的淳生　

泉水依旧　泉城依旧　

我能梦见一枚落叶　

删除所有花哨　

然而语重心长地降落　它　

在北方　在半岛　

在济南的　冬天　

就如此深藏着　一个游子　

关于千年以前层层漂泊的记忆　

2007-12-3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