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早晨总是醒来得特别迟钝,枯黄的树叶在夜晚的露水中挣扎着;昏睡的人们在迷离的眼光中行色匆匆;只有远处小鸟的几声啾叫才恍然大悟地知道新的一天正在开始。太阳也似乎被短梦所惊,羞涩的伸出一把长剑划破了安逸的天地,毫不允许万物再翻个身睡去。于是世界就真被它捅醒了。
日子到底还是醒来了!最早带来生之力量的是建筑工地上轰鸣的声音,穿透铝合金的封闭,直捣耳膜,混杂着搅拌机的捣腾声,似乎以一种嘈杂来挑衅岁月的沉静和舒缓,捍卫着它被人忽视的尊严。接着传来一阵阵轻快的脚步声,间或还夹杂着那种粗俗而低沉的“郑声”,嗡声嗡气的,霸道地宣告着一种人气,那是一种汗水搅拌着的生命之活力。体力劳动的人总是心无旁骛的,虽不优雅,但是真实快乐。在这个尚未完全苏醒的早晨,即有种警醒的作用左右着,教人瞌睡不得!
弯而暗淡的月亮还没来得及诉说委屈,就被太阳掩盖了光芒!
十二月的小草是乖张的,也是失落的,再也没有心情去仰望,曾经崇拜、高高在上的大树。它显得光秃秃的,小草不由得心碎而枯槁!
树叶已经大部分与小草为伍,再也无法回到早已无力支撑它们的枯干的树丛间。惟有在土壤的荒芜中等待春天的轮回。有一部分被风吹到了路旁,惨淡的靠着柏油马路上,是那么的无助张望着它曾经枝叶茂盛的大树!
可是树枝自己也无能为力,它老了,老得已经掉光了叶子。在冬天南移的太阳光下,只剩下它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被经过的车子、路人纷纷践踏着,让人活生生的长出些心疼来!春天发芽长高、夏天绿树成荫、秋天慢慢变黄,冬天连自己的影子都被漠视。岁月真是老了,老得那么残忍!
墙角的几棵矮小的树丛底下显出了几根纤细的藤,不屈不挠的,从容的,终究让人把苍凉刻在心上。犹如人的感情,开不了花,结不了果,它却成不了树。“树犹如此,人何以堪”,每每感觉到这些,心总是为之震动!聪明如此的张爱玲笑话年长女人与情爱无缘了非得弄出了小小的不如意伤害自己的自尊心,那你为何见了胡兰成也就可以满心喜欢的低在尘埃里兀自开出小花来,就不允许别人来个红豆诗,红豆词,红豆曲还是红豆文的呢?
如果岁月真有至味,那么不借助春天的桃红柳绿、也不要夏天的激情火热、更无须秋天的累累果实的点缀,它一定就在冬季!它是那么的毫不掩盖得让人瘁不及防!
一行短笺,一个背影,却好象于几千年前就认识似的,有了蓦然回首的欣慰;有时一个表情,一种气味,一个语态,却会产生说不出来的心悸······
浮躁和虚华最后会如剪影般慢慢驱散和流走。坐在时光的列车上在流年的最后一季里扫除心中片片的浮毛、点点的铜绿、丝丝的尘埃。真想靠在一大片的菩提树下,哪怕知道它有我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感悟我佛“本来无一物、何以惹尘埃”的清欢和境界。
只想寻找一片纯净的美丽,找寻一种诗意的感觉。象是在无助失落的时候突然闯进了一间无人问津的年久失修的老房子,在屋顶的窗户口洒下的光线中,来去游动着密密麻麻的灰尘和干枯无力的蜘蛛网。突然梦醒,四周是那么宁静,窗外冷月如光,淡雅而寂静的一切让人徒然产生了很多雄健的力量。似乎自己长了翅膀,可以飞得更高、飞得更远!
知味不易,知岁月至味者愈加难!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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