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祝福秋粼

发表于-2007年12月05日 上午10:09评论-1条

祝福

《现实生活中的人与剧中人》写完已是零点45分了,喝了开水便去散步。

慢慢的走在没有车辆行人的街上,夜风清凉如水。没有了如雷的车声如潮的人流,老县城静若处子。街边的楼房已闭上了眼睛,人们已进入了香甜的梦乡,香甜的梦里肯定有久别的亲友罢。街边八月上旬移载的被斩掉头颅四肢的香樟树,新长的枝叶在月色里摇曳。河滨路上的酒店火锅楼的彩灯霓虹不知疲倦地跳着舞,看得星空醉眼朦胧。如水的月光把楼房街道香樟树紧拥在怀里,楼房街道香樟树们醉得轻轻地笑出了声。繁星满月在水里跳跃着,清粼粼的闻溪河醉得唱起了舒缓悦耳的歌。三百米处的新桥倒映在河里,像一只巨大的弓,偶尔驶过的车似甲虫在弓弦上跑。“剑阁宾馆”斗大的红字在河里洗澡。

立在东门老桥上什么也不想,静听水语看星光,夜风轻拂长发衣角,时间在心醉神迷中流淌。

半个小时后缓步走在温州商城身边的步行道上,02年种的香樟树们在月下笑着。叶子们说着悄悄话,夜风走近想听它们在说什么,听不清便噘嘴扭腰地走开。抚摸香樟树光洁的皮肤,痒得它腰肢乱颤,哗哗声醉人心神。河边草丛里的青蛙虫子们轻吟浅低唱抚琴敲鼓,句句醉心,声声醉神。对面鹤鸣山上的七层古塔静立在月光星辉里,听四野的犬吠蛙鼓虫琴。葱茏繁茂的山峦披着银纱,笑看兔子衔白骨耍磷火,静听鸟儿的呓语星儿的呢喃。天鹅绒的夜空像镶满了珠玉宝石,璀璨迷人,真想变成风儿飞鸟去抚摸它们!

一声咳嗽响起,把想变成风儿飞鸟的念头惊走了,循声看去,一个穿着蓝衣服,灰裤子,趿着黑拖鞋须发皆白的老人正把撮箕里的垃圾往大背篓里装。很瘦,个子不高,双手漆黑,身上沾满了纸屑灰尘。他是打扫温州商城的清洁工,见过很多次了,有严重的哮喘病,扫一会儿地便扶着香樟树喘气,数九寒冬瘦削的脸上也爬满了豆大的汗珠。他不抽烟,闻烟,喘过气后总要拿出一支烟放在鼻下闻,半闭着深陷的眼睛,很陶醉。

老人是城郊的,打扫温州商城五年了,先是100元一个月,后来是150元,每天晚上要等打牌下棋的人走完了才打扫,扫完运走垃圾已是凌晨一两点了。为了那150元钱,酷暑严寒受着冷风冰雨灰尘的折磨,哮喘病越来越严重,瘦得皮包骨头。

“那150元钱是我和老伴一个月的生活费呵!”几个月前那个半月当空的晚上他喘着气说。说的时候深陷的眼睛里泪水在滚动。

“儿女们要送娃娃上学,要修房子要治病,没钱给我和老伴拿。自己不找钱怎么办?一天不死要吃饭哪!”他看着满天的星斗说。声音颤颤的。

立在两米处默默地看着老人把四堆喝茶下棋打牌人扔的各种垃圾撮去装进大背篓里(温州商城楼下的过道和临河边的步行道被人租了,每天下午撑了遮阳伞搭了棚子摆好桌椅,供人们乘凉打牌下棋,五元一杯的茶可以坐一下午半晚上);默然听着他压抑的咳嗽声;默然看着他背起垃圾走向桥头的垃圾房;又默然目送他消失在街头。之后立了很久很久,泪在脸上如冰。

为沐着月辉星光的老人祈福!祝愿他无疼无痛无疾而终!

擦去如冰的泪转过身继续前行,鹤鸣山下教堂小院里的狼狗突然狂吠起来。是夜归人惊扰了它的美梦罢,声音很大,震得星月摇摇欲坠。

“嗡嗡”,“嗵嗵”,是什么声音,已是凌晨了谁在做什么?快步循声找去,温州商城c栋的地下室里灯火通明。两个四十多岁浑身是水泥浆的男人在地下室的入口敲模板上的混凝土,地下室里有三个中年男人在浇地板,手里的震动棒大声响着,额头赤膊手上的汗珠在灯光下闪着刀剑的光。

五个男人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和“累”。为了父母妻儿,他们一天要干十多个小时的活,人们做着香甜的梦的时候他们还在干活,都是为了父母妻儿呵!为了那35元钱,他们起早摸黑疲累不堪。

“苦呵,累呵,苦累得人的骨头都要散架了。”那天晚上在小饭馆吃馄饨,立在门口喝豆浆稀饭浑身水泥浆的男人说。

“为了父母妻儿,不苦不累不行呵,没有文化,找不到好活,只有做最苦最累的活了,谁让自己没有文化呢?咳!”浑身水泥浆的男人放下碗,叹口气走向地砖铺了一半的电影公司大楼。脚步声是那么的响和重,如雷。

默然立在香樟树下看着,眼里起了浓得化不开的雾,心似有蜂在蜇,没有了思想念头,就那么立着。

立了多久,默然看了多久?不知道。没有了嗡嗡嗵嗵声时才发觉地下室的铁栅门已关上了,五个浑身水泥浆的男人已走了。

为沐浴着月华星辉的五位大哥祈福!祝愿他们和他们的父母妻儿永远健康!

慢慢的向灵儿鼾声轻响的家走去,中医院前的垃圾房前有两只狗在吃残羹冷炙。一只花狗,一只灰狗,虽然极力放轻了脚步,还是惊扰了它们。长得健壮的花狗掉过头来,眼睛睁得圆圆的,死死地看着惊扰了它们的不速之客。身体娇小的灰狗掉头看了一眼便继续吃残羹冷炙。在花狗的盯视下慢慢的走近,它们是对夫妻!

花狗是丈夫,灰狗是妻子。花狗戒备的目光随着慢慢移动的脚而走,全身的毛直立,耳朵竖着,尾巴垂着,腿稳稳地立着,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灰狗香甜地吃着残羹冷炙,不看慢慢走近的人,有爱人在守护着它,它不怕。轻轻地走到垃圾房的右边,花狗已立在了面前的一米处!仍然是戒备的目光,浑身的毛直立,耳朵竖着,尾巴垂着,腿稳稳地立着,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真是个尽职尽责的丈夫!如人守护着妻子。

立在香樟树下默然看着吃着残羹冷炙的灰狗,蓄势待发的花狗,被月色星光抚吻着,没有思想,没有时间概念,就那么立着看着,直到狗夫妻并肩跑出视线外才转身走进阒寂无声的院子。

2007-10-29日凌晨3时2分与剑阁家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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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曲子和子点评:

文化人心里的明亮,心里装的是爹娘。文章感人。问好作者。编辑群123383

文章评论共[1]个
欧阳飞鸿-评论

感动,真的感到,男人,!!!!!!感动到了心里!!!!!问好作者!有机会去逛逛我的文章啊!谢谢啊!!!!!!
  【秋粼 回复】:怎么进入您的文集呢?
问好! [2007-12-14 7:44:54]at:2007年12月05日 中午12: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