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神色切忌恣肆
曾子有疾,孟敬子问之[1]。曾子言曰:“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君子所贵乎道者三:动容貌,斯远暴慢矣[2];正颜色,斯近信矣;出辞气,斯远鄙倍矣[3]。笾豆之事[4],则有司存[5]。”
——《泰伯第八》
【简 注】
[1]孟敬子:鲁国大夫仲孙捷。
[2]暴:粗暴。慢:懈怠。
[3]鄙倍:鄙陋,错误。倍:通“背”,背理,错误。
[4] 笾(biān)豆之事:在此代表礼仪中的一切具体细节。笾豆:祭礼中使用的器皿;笾是竹制的,豆是木制的。
[5]有司:主管祭祀的官吏。
【意 译】
曾子得了病,孟敬子去看望他。曾子说:“鸟将要死时,鸣声是悲哀的;人将要死时,言语是善良的。重视真理的君子待人接物时,在三个方面特别在意:容貌严肃,可以避免别人的粗暴和怠慢;面色端庄,容易使人信服;讲究言辞和语调,可以避免鄙陋和错误。至于礼仪中的细节,自有主管人员去做。”
【理 释】
神色是心灵的窗口,脸面是弛张欲望的一种器官。脸色如何,便知心灵的黑白如何,便知欲望的强弱如何。人想通过伪装,让心口不一、心脸不一,实在难以做到。你只有淡化自我的欲念,且不对他有所希求,你才一眼可以看透本质。人之所以不去揭穿,在于人多乐于自欺欺人,彼此虚以应对。
宇宙虽运动不息,天道却沉静不动。天道永不变异,所以才能衡量众生与万物。人以神色去展现情绪,以肢体去实施行动,神色与肢体的实际支配却在观念。观念与天道切近,观念就纯正、超拔、鲜于变化。观念与天道背离,观念就杂乱、肤浅、变动不居。君子向道,君子的思想与灵魂,必定与天道切近。君子的神色当然鲜活,可以展现不同的状态,然其实质的基调,必定严肃而端庄。严肃,与天道至高无上的权威及心灵沉实厚重的积淀相对应。端庄,与天道不偏不倚的中正及心灵宁静祥和的本色相对应。
由此,再形诸言辞和语调,必不粗鄙,也必不错讹。
【例 述】
孙叔敖相楚期间,成为楚国权重位高、万众瞩目的人物。有一天,狐丘地区的一位身穿粗布、须发皆白的老人对他说:“人们有三件事埋怨你:你的爵位高了,大夫嫉妒你;权势大了,君王厌弃你;俸禄多了,百姓埋怨你。”
孙叔敖开朗地笑笑,然后郑重地说:“我的爵位越高,我的欲望越小;我的官越大,我越谨慎小心;我的傣禄越多,我越是广施于人。我用这些办法来免除大夫、国君、百姓的三种怨气,是不是可以呢?”
孙叔敖于人,有口皆碑,因为人们无怨。因其位高、权重、禄多,人们本当怨气丛生,然而无怨,何故?他主动抑制了自己的欲望,规正了自己的言行,播撒了自己的恩惠。欲望少,他便无求;言行正,他便无私;恩惠多,他便利人。诚如日月,光芒万丈,普照万物,虽高高在上,却决不从人这里获取,人有何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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