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傍晚是不适合散步的,尤其是一个人,即使也还有着同样的月色。
几片残存的枯叶孤独的挂在冷清的树梢,在北风里凄厉的唱着冷清的歌,好像在向世界诉说他们才是世上仅存的生机。一堆堆积起来的落叶升起一缕尘烟,把更多落叶变成精灵,随着把这世上最后一点温存送上寒冷的月宫。
一眨眼的功夫,春夏秋里多话的鸣虫们被冻结了,人流车海里热络的人情被凝固了,就是冬阳下打瞌睡的老人们也瑟缩的回到屋里,无法预料是否还能看到照到窗棂的明晨的阳光。此刻的大地就剩下这如水的月色了。可这水也一定是冬日的冰刚化开的吧,这样的温度再不会有人在这样的水里嬉戏玩耍。就这月色的冰冷里,如何能孕育情人亲吻的热度和夫妻相爱的热忱?于是,整个的冬夜故事也被冻得成了一滩空旷的冷漠。
月色也感到了自己的孤独,无奈的飘渺着。这无边的世界,没有了时间,没有了空间,一个夜晚可能就是一千年的守候,一年年走过的人生也许就成了这浓缩在一夜的月色。
经过秋的过渡,风的洗礼,太阳也累了,阳光收敛了曾经的慷慨,世界不再有绿色的生机,大地沉淀上一层土黄的衰败,诺大的城市唯有一片片凝固的钢筋水泥。叶儿落了,草儿枯了,花儿蔫了。曾经熟悉的景致只剩下横冲直撞的树杈和干枯的树干在寂寥地静立。万家灯火的窗口如同闪烁的鬼火,星星点点地撒在黑暗中,鬼影撞撞,让宇宙空朦的更加迷糊。
天很早就黑,似乎总是漫长的夜。在这冬夜里,思绪也被冻结了,像一直不肯飘落下来的雪花。只有风还在肆虐着,也许他带了西伯利亚人的什么承诺。几声狗吠自远及近,落寞又忧郁,飘荡在沉寂的村路,如同遥远记忆中那点稀疏的往事。斑驳的树影散落在路面,恰似躺在太平间里老人斑驳的脸。狗累了是否会停歇一会儿无聊的吠叫,就像所有的人都会在最后得到解脱,安静的躺着。那样的话,生活就不再有疲倦,躯体就会潇洒的升天,人间就不再有一点留恋。
月光冻结了所有麻木的生命。飞走的候鸟和驻留的麻雀,怎么能分清哪个更伟大?在凛冽的北风里,生命的凋残也是造物主优胜劣汰的恩赐!一定会有些麻雀整个冬天都不能建造一所属于自己的屋檐下的窝。就算他们终于有了窝,谁能肯定他们就能坚持到明年暖风吹来的日子吗?也许那寒号鸟才是挑战寒冷的真正的战神。他们总会在沉寂中醒来,睁开惺忪的眼睛,用悠长的声音质问着天下为何不再冷一些!
你没有一点这英雄的气质,就让这静静的夜,冰凉的手,冷漠的心,都在这如水的月色里结冰吧。那样的话,也许就在明天早晨的这硕大的池塘,就会变成一片坚固的晶莹,给孩子们带来一些寒冷时节的特殊游戏。尽管下一个太阳升起来的时候,这里不一定还有你的身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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