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早晨下起了雨，雨丝斜织，细细如牛毛般。空气中升起的薄雾像冷气似的让人打颤。一层秋雨一层凉，此言果真不假。

该死的腿，我诅咒着，都是你惹的祸，搞得像瘸子一般。我用力的捶打，但无济于事，我愤怒却又无奈。看来非得向父亲求援了，内心深处很委屈，十六岁的男子汉了一点气概都没有。

父亲来接我的时候，刚下自习。看到他那熟悉的身影，鼻子一酸，好像天塌下来都不怕了。“腿又不好了么？看来这次得好好检查检查。”父亲说道。

“谁知道，又犯了，和上次一样。”

“别说了，走吧。先给你们老师请个假，咱们去医院。”

请过假后，坐上了父亲的自行车。雨虽不大，但朦朦胧胧的，空气显得很潮湿，地面也早有积水，这样的天让人很不舒服。秋风拂面，冷气袭人。不久就是冬天了，真快，坐在车上的我不禁想。

父亲穿的很单薄，偶尔会看到他冷的发颤……自行车发出吱吱的声音，显出父亲的吃力。马路上汽车来来回回，将自行车的声音淹没。我沉浸在这雨所造就的迷雾世界里，久久未醒。自行车猛地颠簸，我惊醒过来，突然发现父亲的背影那么瘦削……

父亲带着我去做检查，他帮着医生询问我的病情，那种心情之急切，仿佛病的是他不是我。这家医院的态度不太好，医药费相对来说也很高，父亲和几个医生争执起来，以至于面红耳赤。一方面我怪父亲太过固执，另一方面又很内疚，毕竟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父亲带我去了另一家医院。事情虽然过去了，但他余怒未消，感叹地说道：“这世道、这人心全变了，早已大不如前。”

“其实何必呢，和他们争不出什么的，既然这家不好咱们就换一家呗。”我接着道。

父亲“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坐在自行车上，我感到出奇的冷，看着来去匆匆的人群，一阵阵的失落。还是快快长大吧，长大了或许不会那么无奈了。

在第二家医院做了详细检查后，父亲带我去楼上打点滴。由于腿痛，父亲说要抱我上去。结果搞得彼此很狼狈，他气喘吁吁的对我说：“唉，老了，连你都抱不动了。”

我答道：“不是您老了，是我在长大。”

“你长大了，我不就老了么？傻孩子。”

父亲摸了摸我的头。这一刻，仿佛我真的只是个孩子，依然长不大。

我躺在床上打点滴，父亲坐在床前守着。望着窗外，我反复思量父亲那句话，“你长大了我不就老了么”。几年来，父亲明显变得苍老，皱纹在长、白发在生。好愧疚，面对父亲的劳苦奔波，我回报了什么？忍不住热泪盈眶，赶紧转过头，心中掠过不安与忐忑。

窗外，风还在吹，雨还在下。

2005年11月6日中午写于德州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