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开,年年都在。
阳光穿过窗棂。一枝斜插花瓶的绿枝,被惊醒。一团光眩的亮,浸人叶子,抽尽遗忘岛的青绿。有张素白的纸,轻渡流年的尾音,象山菊咋开的声响。
一个转身的距离,许多熟悉的东西,逐渐衰老。另一些,漂泊在他乡,永不在归来。在转弯的村口,一把精致的小雨伞,撑起一抹夕阳的涂抹,在仄仄的青石路上,和着树影,溪声,将本也凋萎的东西,摇醒了。
很小的时候,去另一个遥远的村庄。经过一块巨大的石桥。很诧异,天然完整的石桥,何以有如此之大。母亲说,那是“天生桥”。传说,有天夜里,熟睡的村民被巨大的轰鸣声惊醒。但谁也不知发生了何事。直到第二天去赶集,才发现必经的小溪流边,原本用木架支撑的朽木板桥,不见了。代之的是一块巨石。天然浑成。
走在六月的童年。阳光拍打水面的亮光,在母亲衣上,印染出无数的小花。轻拍小手,无数的花语泄露岁月的咏叹调。坐在石桥的树下歇足,阳光撒落叶子的声音,树根喝水的声音都是年少的一支歌啊。梦里,有水流过。时常看见石桥拱形的弧线,承载着岁月沧桑。默默无言。有时,我又看见那不是石桥,分明是母亲的背影。
在缄默的悲歌里,有谁,还记得那山野菊花恬淡的开,又凄然凋零泥土的怀抱?我仿佛听见那古老传说中飘来的声音,象雨中开放的康乃馨,细细碎碎。牵动满天星斗的微微叹息。一些苍凉的心境,被岁月分割成满头的银丝。一种清辉的冷。照在六月的石桥上,灼伤远方游子的心灵。
携一把枯黄的草,在十月的原野,将希望点燃。现实的风却将灰烬吹散。灰的无奈和悲凉,紧抱成团,将我的愁绪堵在初冬的门外。不曾眠。那“天生桥”还孤寂吗?有些蹒跚的母亲还能再次经过那里吗?或许什么都不会再重来。就象母亲心中,长大的儿子永远不会是20年前, 经过石桥,好奇地聆听关于“天生桥”的传说。
梦里的石桥,如昨。母亲,却老了。时光的逝去,聚成时光岛。在流年的河床,谱写一曲,不成调的乡愁。
当风再起。浸泡井里的圆月,也吹皱成碎片。过去的时光,在夜里,蹑足来访。我横躺床上,任离壳的思绪飘荡在乡村的黄花上。幽深的夜,亮起了六月的太阳。我穿着凉鞋,和母亲,坐在石桥边的大树下。传说中的故事,在耳畔一一回荡。
听见了。我又听见了。母亲的声音。被山风吹乱银丝的身影,站在青瓦泥墙边。呼唤。悠长。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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