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爱的故事,是一个年纪轻轻的男孩子的青春的经过。这是个会唱歌,爱画画,温和听话的好孩子,脸上总带着微笑。很多很多人都这般喜欢他,比他大的年轻人见到他,心里赞他,嘿!这小哥儿真不错。大人们心里想,将来这孩子大了该会有多好!小孩儿都喜欢他,在他旁边唱唱跳跳。恋爱中和正要恋爱的女生一边瞧着他一边偷偷想,要是能亲一下他的脸蛋儿多好?就是这么样。
这么英俊的男孩!
这一年,夏天,他不到十八岁,独自乘车到两百公里外的一个海边小城市。在那里待了一周,回来时身上多了一包沙子几个惊人相似的鹅卵石还有一小叠画。都是沙滩和海水,天空淡蓝淡蓝。然后他告诉家人:“我能不能到省会的学校去念书?”家人一边又惊又喜一边又难过,回答他:可以呀!然后他又安心的在家度过剩下的暑假时光。有时起床很晚,吃过午餐后去街上树阴下吃冰花,或坐下跟熟人聊一会儿天。走过台球娱乐城时站在边上看人们打一场台球。在大大的院子里,一群孩子在玩枪战游戏,快乐的叫声喧闹着。 他慢慢走过去,呵呵笑着,被孩子们发现,立即朝他发射,滋滋的水枪射了他好几柱水, 他啪啪的跑到楼上。
美丽的人间......人们唱道。
新年第一天的晚上,他在大姨妈家里。表姐叫了好多人来一起庆祝新年。当时刚好从楼上跑下来一个人,差点撞上正抱着一箱可乐的他。两个人都惊了一吓。那个人短短的寸头,很好看,脸很宽,明亮的眼睛,身材高高的有点胖,因喝了酒双颊通红。他突然大声说:“我来帮你!”就接过可乐箱往上走,又说:“我叫江白,你姐的同学,家就在附近!”他穿一件灰色的毛衣,牛仔裤,大皮鞋,背宽宽的。他空着手在后面走,一句话也没说,心里暖暖的。那时他高三,表姐她们大学三年级。
过了不久,他常常在家里碰见江白来玩。有时家里做了饺子,江白和几个男生就来了,嘻嘻哈哈的一起吃。有时表姐和女友在忙碌的打毛线,这个表弟正在给鱼缸换水,江白一个人哈的进来了,谁也不理走过来看表弟做工,脸上笑得可爱。然后自己开了电视看武打片,躺在沙发上很爽快的样子,一边瞥一下小表弟。小表弟楞楞的站在旁边。也有时候碰上小表弟正在做美术功课,江白很象哥哥的样子,一边站在旁边欣赏一边指点,然后问他:“觉得红色怎样?”表弟说:“不错呀!”江白又说:“你下的颜色太淡了,下重些,鲜艳才好!”表弟觉得他不太懂,乱说话,没有答他。等一幅画快完成了,他停下喝一口糖水。发现江白已经在用他的电脑玩网游并且过了好几关。糟了!忘锁了。
表哥找你
有一天在学校的宿舍,他正在读书,一个同学跑来告诉他:“小合,楼下你的表哥来找你了。”他觉得很奇怪,他并没有表哥呀,哪来的表哥呢?于是跑到阳台上去看,看到江白那嘟嘟的身影,捐着挂包,高摇着手,笑嘻嘻的站在阳光下。
看见是他,匆匆忙忙地跑下去,很不好意思。到他面前说:“你怎么来了?”江白不说话,笑嘻嘻地从身后拿出两杯果茶,一杯给表弟小合。小合又问:“你不上课吗?”他答道:“最后两节课不用上了,你在自习么?”小合说是。然后他说:“那我们出去玩一会儿,反正明天就周末。”表弟说好!等我先换了衣服。便快快的跑上楼,一边用力吸完果茶。
在人民路口,江白买了一包烟,小合因很快乐,抢过一支烟点着了吸。江白看着他,等他吸了两口便郑重的对他说:“别学哦,不可以自己去买烟抽,必须经我同意才行哦!”小表弟笑着不说话,他知道抽烟不好,干嘛要抽烟......之后去了一家书吧,表弟在一墙画报前看来看去,江白在一边好象在寻一些什么书,不一会就过来对小表弟说:“好看么?”然后去了电玩娱乐城,劈劈啪啪的玩电动,很痛快的赢了两罐可乐,又包了一台电脑,一起看了一下午的电影。最后去了一家“稻香村”吃晚饭,江白给表弟多要了一个鸡腿。两个人开开心心地吃饭。在黄昏的晚霞中坐车回家。下车后经过一个广场,捡了一只饰坠,一匹有翅膀的小马。两个人抓着看,表弟说,哇,看它的小翅膀多奇!然后回家,小表弟先走,表哥在后边看。
你怕吗,我也不怕
觉得有故事发生了。
他也去江白的宿舍楼下等他。听到有人在他们宿舍大声地叫:“江白!你表弟在楼下等你呀--”他就开心地看见那张白皙的圆脸从阳台探出来,不一会儿就听见拖鞋哒哒哒的声音冲下楼来。或者有时,顶着一头泡沫就朝楼下喊:“上来喽!”
有段时间总是下雨,表弟湿漉着一头软发在表哥面前出现,表哥吓一跳,责备他,下雨了要带伞,别老淋雨!表弟扮着鬼脸,说可是我没有伞。表哥就拍一下他的头,从柜子掏出一把漂亮的黑伞来说:我有呀!哈哈。于是那条往公寓大楼的路,就常出现一个年轻的男孩撑着黑伞在雨中走过,他经过一幢摄影班的学员公寓,摄影班的学员都惊讶于这个发现,举出相机来拍他。这是一段十分幸福的时光。
表弟爱做梦,这时就梦见一片广阔的碧绿的草地,虽没有一朵小花,但阳光照耀着,远处有条河,芦苇摇动着腰枝,微风吹着人脸。他正牵了某个人的手,一起向前走去。预言要翻过远处一座山......
有一天下午,他们坐在一个公园的长椅上,面临着江。表哥在吸一支烟,表弟默默地数着远处停泊的船只。风轻轻吹拂着,江上波光粼粼。这时表哥说:“你怕吗?”表弟平静地说:“不怕呀!”自然是不怕的,为什么要怕呢?表哥又说:“可是,我们要先分开一段时间,从明天起,就不要见面了......”表弟很吃惊,看着他,很认真地说:“为什么呢?因为我要上学么,还是?”表哥看着他被风拂乱的软发,帮他拍去膝盖上的尘埃。“等你上完学,然后我工作了,等这一切好了就都好了。”表哥说,你还太小。表弟很难过,然后说:“好吧,我知道了。” 然后表弟站起来,表哥也站起来,并肩走到公园门口一个公车站上。表哥把手里攥着的三枚硬币放进表弟手里,一元二角三枚带着温热的硬币。表哥说:“你先走,再见了......”
表弟说:“那你不要给我打电话了,再见了。”
怎么不等我
说完那段话,天已经很晚了,表弟上了车,阴暗的天空下,车开了,涌进人海里。
多少年了,表弟想起那一天,那些遍遍在脑海重演的往事,心想,还有什么话没说,什么话,没有说?什么......
问过表姐,表姐说,啊不知道呀他谁也没联系真是......
表弟就一遍一遍的去找,一遍又一遍。直找到他的面庞黝黑,软发变做浓黑,没有人认得出他,记住他。湿透的双眼干涸,又湿透。
然后在某年的一天,芦苇花飞舞的季节。在一座山上,山下有河,阳光下一个周围开满鲜花的坟墓,碑上镶有相片,一个胖胖脸的年轻人,在对着墓前伏地哭泣的一个男孩微笑。
有歌,从四面升起。
彩色,光陆淋漓。
鲜血,在地上流淌漫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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