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人在天涯之回忆寒沙落雁

发表于-2007年12月01日 晚上10:11评论-0条

这次因为办事我去了万州,万州地盘也不算太小吧,可我一不小心就踏进了曾经熟悉而今陌生的校门。事先没有思想准备,我是没有想到会如此不小心的。一种莫可言说的感觉袭上心头,宽阔的校门、雄伟的雕塑、平坦的草皮、笔直的马路……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而我,却改变了一切。

“长江母亲”的雕塑唤起我曾经多少回对革命先烈的追溯,长江是母亲,她率先给了我们生命,革命先烈是母亲的儿子,是他们的生命换来我们的和平。曾经一次次感激,今天倒觉得感激只是在曾经,我是再没有那份感激了,有的是对现实的思考和挣扎。生命的得来不易,我似乎懂得;生命的维系困难,我却似乎更懂得。

两边的草坪啊,演绎了我们当初多少美丽动人的故事!兄弟们肩并肩坐在上面吐着烟圈,漫数无数的从前,细描辉煌的明天;和红颜知己一起缓缓踏着草皮,彼此游戏在对方是世界里,任风吹不进雨淋不透,约定十年之后重逢在花前月下,再深情地望着对方的脸,凝神解读别后春秋;与女朋友无数次携手在这里,偎依着倾听彼此的呢喃,多少多情的泪水化解在耳鬓厮磨中,多少月上柳梢的时分,洒下那数不清的海誓山盟,连同我们的回忆和憧憬寄寓在双方的内心深处,铭刻了不知多少回,生怕岁月剥蚀了表层,直到刻在岁月的确无法作用的最深处。如今他们都去到那些他们该去的地方,抑或不该去但要去的地方,单单剩下一不小心闯入的我。闯入,便勾起我翩翩的思念,历历在目的往事啊!

笔直的马路上依旧闪动着无数青春靓丽的身影,曾经这里的水土滋养了我的成长,曾经这里的靓丽身影也浸润了我心灵的窗户。她们保持时尚的姿态往来穿行在合适的路灯光下,婀娜的身段拉得悠长悠长,一如我绵绵的思念。青春是靓丽的,靓丽也仅仅属于青春,我在想,是否我曾经也青春过,那么我是否也曾经靓丽过呢?

校园里的长椅还温情的躺在那里,默默数着在上面偎依过的情侣,漫想着他们的归宿和结局。归宿如何预料呢?结局怎样想象呢?就这样一天天痴痴地想着,风雨来了,又去了,黑夜来了,又走了。正如那往来的一对对情侣,故事天天都有,可是,我们顶多记住自己的故事,要知道这个校园的故事,你就去问问长椅吧!悲哀的是,假如我今天没有来过这里,我都不再记起那些如烟的往事。往事如烟,禁不起岁月的摧残。摧残给人以痛苦,我常常告戒自己:我痛苦,说明我活着;我活着,就不怕痛苦。在多少个无人安慰无人鼓励的夜晚,我睁大眼睛对抗黑暗。自己为自己鼓劲,自己为自己喝彩。我害怕全世界就这样永久陷入黑暗了,可是倔强的我努力撑起自己的眼睛,我是想努力用它寻找一丝光明。

长椅边的荷塘还是老样子,涨水的时候涨水,平静的时候平静。塘里的睡莲开了又谢,谢了还会开。她永远浮在水面上,痛苦也好,欢乐也罢,反正她明白:惟有如此,才能生活。我喜欢睡莲花绽开的样子,开得节约,开得合适。生命的美是永恒的,不在于放肆和放纵,含蓄也是一种美。在经历了风霜之后才明白,流星的精彩实在太短暂,彩虹的美丽也的确可惜。而且,美是可以节制的。

图书馆在沧桑中毫不褪色,因为它本身就证明着沧桑。是知识才使它这样倔强而有出息。岁月消褪了许多事物,但不包括图书馆。拥有真理就是这样坚固,实际上也不,我们知道,经营一个图书馆是很不容易的,它需要人类共同努力,还需要历史。然而,毁坏是简单的,只需要某些人关键是某个人的头脑发热的一句话。革命本来是要人命的,既然人命保不住了,图书馆的命也就没有太大的意义了。于是,在人们的不断闪亮登场和仓皇下台之中,产生了所谓的“历史”。而“历史”上又大多记载着所谓的“真理”,我们都以为“是”的东西人们管作“真理”,也有人说: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由此也可以推过去,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即是真理。这就很危险了,万一少数人手中掌握的的确只能算作谬误,那么这又该谁来承担谁来尴尬呢?倘若三个人当中为了吃上一顿美味的早餐而发生分歧,结果导致两个人挨饿这也罢了,换成是一两个人的浅薄和偏见导致整个国家和民族挨饿呢?所以,图书馆也不得不居安思危,可是,尽管如此,又能怎样呢?还不如得过且过的好。反正,无论怎样思危,一旦灾难降临,它总是逃不掉的,就像人们一次次改写历史。

我是从来怀着无比崇敬的心理看待图书馆的,于是我原谅它无奈的不够真纯的过去。四年来,我在它的怀抱中纵横驰骋,学到了有生以来自认为上好的“真理”,也见识过从来被欺骗的下流的“知识”。读坏书有一个很好的效果,那就是让你知道什么才是好书。是它教会我如何思考生命怎样面对现实。所以,我对它有种非常特殊的感情,像是宽容的母亲,又像是多情的妻子。今天,面对它,我该怎样描述这份心情呢?无奈漂泊的我本来多想一头投入母亲的怀抱痛哭一场,让泪水诉说我那些委屈的辛酸,可是我迟疑了。饱经沧桑的母亲之所以还在凄雨冷风中勉强支撑着,它的生活哲学就是逆来顺受,我之所以漂泊,也正是因为当初没有听从它的教诲。我还想像从前那样热爱它,它或许从来就没有抱怨过我,我却害怕了。一个伟大的妻子在乎的也许不是丈夫的伟大而仅仅是存在,可一个有幸得到这样的妻子的丈夫肯定会害怕。男人因为女人而勇敢,女人因为男人而温柔。一个野蛮的女人会因为男人的勇敢变得温柔,那么相反,如果在一个无比温柔的女人面前的那个男人还不够勇敢的话,他就会因为惭愧而害怕,因为害怕而忏悔。它给了我无限的温柔,它的温柔是沉默的,温柔中有无限的支持和理解。我惭愧,我害怕,我忏悔!

西院的篮球场上还在放电影,破旧的机器发出不堪承受的岁月的响声,幻灯机里依然投射出昏黄的图象,影片也是从博物馆里搜出来的,有考古价值却无观赏价值,常常是一部影片可以放映三分之一就算不错了。那时候,我老是埋怨:新社会的旧机器。可是,它也同样凝聚了我们许多的梦想,在依稀的月光和依稀的灯光下,我们全寝室成员坐在瓜分的破旧报纸上兴致勃勃地观赏着五花八门的演员们淋漓尽致的表演,还不时品头论足,有时暗自发笑,有时热泪盈眶,常常觉得挺满足。时至今日,我不再仅仅是一名观众,也就常常没有感到满足。于是不禁羡慕起那些银屏上的俊男靓女来,淋漓尽致的只是表演,水深火热的才是生活。

走入社会的我,经历了那些曾经梦中都未曾料及的经历,看着师弟师妹们俊俏的脸庞挂着一脸青春的笑,我是嫉妒还是羡慕呢?我想似乎是介于其间又似乎超乎其外的感觉。至少我清楚我沧桑的脸庞不再有一脸青春的笑了!昨夜的西风凋零了碧树,我没有勇气独上高楼,我清楚,就算独上高楼也望不尽天涯路!于是我心里不禁冒出了这样的句子:西窗吹暗雨,东篱吊秋月。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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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灵岛灵儿点评:

文笔细腻,感情优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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