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吴长坐在电脑桌前打扑克,牌友是三个不曾谋面的女人。
吴长,48岁,高中文化。中学毕业后,曾经当个老师,干了三年,后来,嫌弃老师工作辛苦待遇低,便混进了供销社。好景不长,供销社解体,就搞起了个体,瞎折腾了几年,没赚到多少票子。老婆带着孩子,和他离了婚。吴长常和别人说起:真是人生如牌局,一着不慎,全盘皆输。要是老师一路当下来,现在每月也能拿个两三千。
“你出牌唦,又不是输你屋里堂客!”一辣厉婆在屏幕里叫道。
说到“堂客”,其实他现在身边这个女人,也非真正意义上的“堂客”;这个“家”,也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家”。
他和她,只是同居而已。他住在她家。这个女人,叫凌杏,45岁,聪明能干。原来也在百货公司工作,当过部门经理。丈夫在蔬菜公司。她,在单位是好职工,好干部,单位效益不错,自己收入不低。在家里,她的地位,固然比丈夫高出一截,自我感觉不错。两口子,关系也还差不多。又谁知,平平静静过了几年,丈夫偏偏爱上了他们公司的一个小蹄子,搅乱了家中的好牌局。冷战加热战,最后散了伙。
“梅花6。”“梅花a”……
“不要。”吴长输怕了,谨小慎微。
凌杏和丈夫离婚后,下海开了一个服装店,生意红火。先后好几个知心帮她介绍男朋友,她担心又会打错牌,独自带着女儿生活。后来,她遇到了多年未见的老同学,高中同班,还向她献过殷勤。此时的凌杏,真像“手里摸了四只‘鬼’——吃点菜”那样,就点了他——吴长。
吴长看上去不错,不显老,潇洒,照顾凌杏细致周到。两人走到一起,度过了一段浪漫的时光。可日子一长,就有了摩擦。
成衣店生意不错,你一个大男人,帮不了什么忙,也就算了,你得去干你该干的事呀。他倒好,搞业务,没专长;办企业,少本钱。好,你帮不了大忙,得帮小忙呵,买买菜,总还行吧;煮煮饭,也总可以吧。他倒好,整天守着电脑打牌。三餐饭都要请他出来吃。说了他几句,生了几天的气。这不,昨天晚上,又打了一通宵。
又轮到吴长出牌了,他迷迷糊糊,没有按鼠标。
“你出牌唦——”
“你得了脑膜炎吧,何事出得各样慢啰!”
“不要!”
屏幕内发出的声声牌语,刺得隔壁的凌杏一把无名孽火在心底燃烧。自己和吴长的这盘牌,总么玩得下去呢?这时,吴长仍在赌气地坚守着电脑。
“方块9。”
“不——要!”
“黑桃j。”
“不——要!”
“不——要!”“不——要!”“不——要!”
这一声声的“不要”,不就是冲着我发火么?凌杏气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你‘不要’,你就快点滚!老子没有押着你‘要’!”
(彭宏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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