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女儿不胜风寒，只得一次次往返于家和医院之间。也许是心情有些抑郁，也许是彻夜地陪伴难免疲倦，昨夜送她到医院后，就让妻子和岳父先陪她打点滴，我便在汽车里躺一会儿，稍作休憩。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时间接近晚上九点。街上的行人渐渐稀疏，两旁的路灯也显出慵懒迷离的神态，该上去看看了，我想。

下车，凄凉的西风袭来，心头涌起阵阵的寒意。突然就想吸一枝烟，可是身上并没有，我知道。环顾这个陌生的地方，只有和医院相反的方向几百米处有店铺灯光，于是向那边走去。

买了一包“芙蓉王”，23元。这是我最习惯的品牌，不算贵，但是也绝不能算便宜。但是，没办法，人就是有些奇怪。对于自己钟爱的，总是不愿意改变。就譬如汽车，有的人钟情奔驰，有的人最爱宝马，还有的人只喜欢奥迪，这与价钱无关。又譬如女人，有古典的魅力，也有时尚的美丽，有奔放的浪漫，也有婉约的柔情；哪一种都是女人中的极品，拥有其一都可享用一生的哟。

心里这样想着，慢慢往回走。忽然，有两个女孩走到我的面前。其中一个稍微高一点的女孩说，我问一下，可以吗？我停下来，心想，如果是问路，你可是找错人了，对于这个城市，我也不过是一个过客而已；不过如果你要问的恰好是我熟悉的地方，也未可知，就等她继续说下去。

这时，高个女孩指着身边的同伴，又说，她来这里找工作，没有找到，您可不可以给我们买一点东西吃？我才稍微仔细打量面前的这两个女孩。两个女孩正值妙龄，应当正是“娇痴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怀”的天真，烂漫，清纯的时候，单薄的衣衫掩不住“一丘一壑也风流”的韵致。可是，我的心里即刻反感起来，这么好的青春年华，什么不可以做，偏偏要来骗人呢？因为当时，我的脑海里马上浮现了一段久远的记忆。

那还是我在长沙读大学的时候，一次经过火车站，也是遇见了两个女人。她们对我说多么多么饥饿，需要我帮她们买一点东西吃。其实，其时我也很困难，但也愿意把身上不多的铜板拿出来帮她们一把。可是，当我答应以后，那两个女人却不要食物，只要钱，并且数目不小。于是，我才知道我上当了，当即毅然离去。后来也在媒体上多次见到这样骗人的伎俩，从此，在我的心理筑起了一道防线。

想到这里，我一言未发，抬脚就走。高个女孩有些着急，连忙说，我们没骗你，只要随便买一点东西吃就可以了。可是，我并没有停下来，不是我没有钱，也不是我舍不得，反正我就那样走了。

一路走，一路想，如果她们真是要寻求帮助呢？而我这样拒人千里，岂不是太冷漠了？“予人玫瑰，手有余香”，何况充其量也就几包“芙蓉王”烟的价钱而已啊。于是，想再找到她们，可是，回头却是灯火阑珊，人影茫茫了。

是夜，辗转难眠。是我缺乏爱心了，还是我太世故了？是她们太柔弱了，还是我太成熟了？

唉，此事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2007年11月30日上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