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函谷关已是去年的经历了。不仅是趁着暮色,而且停留也不足20分钟。但,大概是与历史与战场的第一次直面,所以记忆是如许的清晰。
函谷关固在谷中,深险如函而得名。它扼守崤函咽喉,西接衡岭,东临绝涧,南依秦岭,北濒黄河,地势险要,道路狭窄,素有“车不方轨,马不并辔”之称。这些是从读过的资料中得知的。
距离灵宝市几十里?车子停到关口,正是苍茫暮色在身。而当很不情愿,但又不得不承认这不是普通地名,它是与许许多多战争紧密相连时,脑子里是一片的锣鼓,一片的血色残阳。
因为这,尽管导游是三言两语的解说,也还是不要听了。静静触摸门楼的大门,立刻地冰凉从手直奔心头。随着这冰凉,自然抛却留有太多现代工匠雕琢以供人观瞻的痕迹,去想象它曾经扮演着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角色,去想象刀光剑影下的撕杀,去想象没有时间概念的伫望与把守,去想象一切归于平静里的聚散,去想象“存者苟安,死者已矣”的宿命,去想象历史车轮吱哑碾过岁月骨肉的疼痛……
心跳加快。
于是,迅速跳过门槛。好象是挣脱了什么,首先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但,还没有来得及气定,又是一道槛——
这才是真正的关口。高大的门楼被山紧紧挟持着,象被绑架的孩子。想见通过它,会有多么的不容易。
抬眼望楼,暮色衬托下的神威让人希望接近而又心惊肉跳。但终于还是禁不住同伴的鼓励与相随,“嗒嗒嗒”一步步走上楼顶。两千多年,七雄争霸,楚汉相争,黄巢、李自成农民起义,辛亥革命,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狼烟烽火迭起中燃烧着一段又一段峥嵘岁月……
看不到安巢的鸟雀,只听到突然而来的被人惊扰后的“扑棱棱”打翅的声音。而听到这声音,一下子让自己还没有涌出居高临下的豪迈,就急急抢在人前下楼。只因为很害怕这声音会呼唤出沉埋地下的什么。
到关口,必要看通过关口的道路了。
这是一条狭窄的古道,两边是山。拂去修缮的水泥石子路、地质的变迁等各色面纱,很容易想见距山顶百米深的弯弯山道,两边是不绝的高山,夹在山间的是仅容一两人通过的狭窄崎岖的路,山上是葱郁的树木,山下是荫天蔽日……这样空谷幽邃里的攀爬走动,不知需要多大的勇气信心啊。
想到此,不由在根根发直竖、心要窒息似的暴跳中,肃然面对山面对路,不愿言语,不愿在抵御与攻打里选择对错,不愿在帝王与士卒中分清贵贱,不愿在胜利与失败间决出高下……只想,只想一意垂吊走经的每一个魂灵,为生活为家国谨于奔忙的魂灵。
暮色提醒不可以再久留。于是,一面不回头的走,一面庆幸来的时间的巧:因这苍苍暮色才会将人淡定,才会避开景点俗成的喧闹与留影,只让人静静触摸时间之手;因这苍苍暮色,才会让人惊心动魄地颤栗之后而又迅速的回归,回归之后而又永久的留存记忆……
走过雄关漫道。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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