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天空中繁星闪烁,簇拥着一轮皎洁的明月,那悠悠的月光,淡淡地洒满一地。偶尔一颗流星划过,瞬间便消失在那浩瀚的天穹。
村后的青山,在夜幕的遮掩下,连绵的黑影蜿蜒矗立一片朦胧。村前的小溪涓涓流淌,顺着那山涧悄悄地走过。池塘蛙鸣此起彼伏,与院角的几只蟋蟀,轻轻呼唤交融出一支轻快的夜曲……。
院落旁的那一兜兜竹林,在夜风中摇曳,发出沙沙声响。几声狗吠,在村头响起,回荡在山间田野,很快就消失,黑夜又落下沉寂。……
靠近后山的院落里,独家门户,幽幽恬静。月儿轻柔的银光,铺满庭院。院内一婀娜轻盈的少妇独坐石墩,双手托腮,仰望着天上的星星。
她一头秀发盘结脑后,几缕青丝飘逸在额前,在月光的映照中,那鹅蛋型的面庞白皙可见,两朵红晕在面颊升起,晶莹的双眼,波光流离地嵌在弯细的柳眉下,凭添许多娇媚。
她结婚不久,丈夫就到外省打工,一晃就三年别离。丈夫虽有书信往来,到底难诉那百般的相思和幽幽的痴情。特别是近几个月来,丈夫除了把家用按时寄来外,她再也没有接到丈夫的书信,不知道为什么?
昨天有人捎来一句话:“你老公成英雄了,都上了报!”为这句话,她心儿跳动不已,暗自思忖:“傻老公,几个月不来封信,莫非想给我一个惊喜不成。”……
老公最后的信里语言不多,寥寥几字:“阿秀:您好!近段时间很忙,没有时间给你写信,等这阵子忙完后,我就请假回家看你!落款是—想你的老公。”
她看完老公的信很激动,深深地在信纸空白处印下了一个红唇。尽管信中没有甜言蜜语的温存,但是“回家”两个字却拨动了她的春心,喜悦荡漾于她羞涩的脸上。
今晚月儿很明,星星最亮。丈夫都成英雄了,是不是要如电视和书中描写的那样,胸佩红花,骑着高头大马,一路喧天乐鼓,唢呐声声……。
一想到这些,她面颊发烫,两腮绯红。眼中的那一片相思之情犹如一潭春水波光闪动粼粼。……
她家院外竹林下,一个人影来回徘徊,欲步却止。人影是她的老哥,年岁不大,三十出头。黑黝的脸上布满哀愁。他手中一纸“死亡通知书”被他紧紧拽住捏出了些许汗液。
他很早就来到这里,就是挪不动自己的双脚进入妹妹的院坝。妹夫救人不幸意外消息已经在他那里搁了几天了,他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面对妹妹。妹夫的单位要他找机会先安慰妹妹,可他来过几次,都沮丧地走了。
今晚无论如何都要告诉妹妹,不能再拖延下去,终究要让妹妹知道,要让妹妹去面对……。
天空中月儿依然明亮,增添了几丝游云淡淡掠过,星星还在闪烁着·
“怎么对妹妹讲?话如何出口?”她的老哥百思不得其法。他抬头望着天上的星星,仿佛想让星星告诉他。可星星没有语言。再看看月儿,月儿更不愿意告诉他,甚至还躲进那几丝游云里,不想见他。
明月和星星不愿意说,他的老哥也不愿意说。谁愿意?谁愿意把一个噩耗带给一个满怀希翼的期盼人?谁愿意让一个拥有梦幻的人去接受那残酷的事实?谁愿意让她朝思暮想的爱人如今却只是一捧白骨归故里?……
夜越来越沉,村庄越来越静。山风陡然刮起,吹得那一兜兜竹林不停地乱摇乱颤。月儿模糊了,星星模糊了,他的双眼湿了。那泪水在他的眼角慢慢地流淌,顺着腮帮滑到了嘴边。泪水苦涩的味道是那么的难尝,那么的难嚼……。
院坝中,少妇的梦依旧是那么的圆,那么的绚丽。她的心儿还在热情地跳动,她的心思早已飞到了远方,飞到了爱人的身旁……。
……
……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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