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寸草心
春节将至,父亲从遥远的家乡来了,来岛城看望我这几年没回似是淡忘了家的小儿子。
父亲临来前,没有事先给我打招呼便匆匆的来了,不然,说什么我也要到车站去接他老人家的。父亲来的那天,我恰巧出了差,是同事代我接待的老人家。两天后出差回来,见到父亲,我高兴而又愧疚。其实在部队时,我也很想家,很想生我养我日益年迈的父母亲,只是由于部队的需要,几次都错过了回家探亲的机会。
几年不见,父亲老了许多也瘦了许多,鬓角的发丝已悄然染霜。虽然父亲来时穿了他那身平时很少舍得穿的已经洗得发白的中山装和母亲亲手做的新布鞋,但仍难以掩住父亲额头爬满的岁痕,也不能掩住父亲那双布满老茧的大手所昭示的生活的艰辛。我的父母亲都是地地道道、安安分分、目不识丁的农民,为了我们兄弟几人,他们与许多的父母亲一样,饱尝着生活的艰辛又对生活寄予着厚望。
我酸楚地看着已矮出自己许多的父亲,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
“你娘想你想的厉害,叫我来看看你,这不,我就来了。”父亲见我发呆的样子,忙解释说。
“我娘——还好吗?”我回过神来,幽幽地问父亲。
“好,好着哩,就是常念叨你。”
……
那天,父亲给我讲了很多别人也许会嘲笑而我到现在都牢记在心不敢有丝毫懈怠的话。
父亲说,不识字就是难,茅房都要问;又说,火车就是怪,那么大的家伙,跑的快不说,还那么稳当;父亲还说,外边的东西就是贵,火车上一塑料盒大米饭就好几块钱,赶上我们家多少天的油盐钱呢……
为了能看看我这几年没有见面的儿子,父亲有生以来第一次出了远门。我敢断言,父亲在来岛城的路上肯定饿了肚子。
翌日,父亲早早地起了床,告诉我说他要回去。我再三挽留,他都执意不肯,说是见到我就放心了,住着又不方便,我刚从部队转业到地方,怕影响我的工作;父亲还说,年关即到,家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怕我娘在家忙不过来;……。我知道父亲离不开家乡那片丰厚而贫瘠的土地,挂念着与他患难了大半辈子的我的母亲,更不愿让他当了12年兵刚刚转业至今租住在一间小屋里的儿子儿媳分心;我也知道父亲倔强的脾气,便只好依了父亲。
把父亲送到车站,我狠狠地给父亲买了一大包食品,以免父亲在车上不舍得花钱而再次亏待自己的肚子。
列车启动的那刻,父亲从车窗里大声对我说:“在新单位好好干工作,有合适的机会就回家看看……”我重重地点点头,,拼命地挥手与父亲告别。
望着渐渐远去的列车,眼泪不由得溢满了我的双眼……
-全文完-
▷ 进入七星子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