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斜织着一片微凉的秋,望着窗外迷离的烟雨,冷清的寂寞象深秋的寒意一样袭过来。雨意弥漫里黄昏渐至,昏暗的街灯,将一幕深秋的夜色照成微黄的迷团。在那朦胧一片里,将目光投得更深一些,似乎就看到灯光后生活的面貌,幸或不幸都被掩在帘内。
有风过,突然就想起你,那般温软如风的男子。是否也会在这一片天空下,因为偶尔的想起而让笑容温暖,心底柔软。开始有莫明的怅就悬在思绪里,久久不曾离去,萦徊不散的,还是那抹淡而悠远的相契。
相识、想念或者遗忘。或许并没有太远的距离,只是这样透过文字里相牵的心灵,总会有些什么是前世就开始纠缠的因果。或许,前世你是那涉水而来的舟子,点一篙苍翠,便渡我那满目绿意。眉眼盈盈处,都是绿意繁茂的春天。
心痕
看你撑一竿绿波,将清亮的渔歌撒在江面,仿若在季节里撒开天罗地网,网住这江边的每一缕芳魂。切切顾盼的眸中,哪一双眼亮如星辰,能读懂你灵魂深处的孤寂,是你想要回归的家园?
青绿的水,荡漾着充满阳光的润泽。那份美好,仿佛旧去的时光里那些最温柔的眼眸,点点滴滴都充盈着明丽的暖。温香如故,那一抹充斥于偶尔的澄澈,让心底毫无杂念的快乐着。长发自耳际滑下,垂落如瀑。那一道黑色的瀑布,是否会将你的视野牵引?
一日复一日,在歌声起时,于水边浣纱,只为能以这几近无人能及的三千青丝,牵住你路过的视线,系住你前世今生的缘。只为在你眼底长成一株开花的树,当你对我笑时,繁花就会满枝,那把日日梳理的青丝,也会纠结出千万种柔情来,暗结了这心深处的尘缘。
心上的水意弥漫,却未曾想到,季节已经过去了大半。那么多的时光,被你的漠然浪费。仍然只能侧身透过长发的间隙偷偷看你,俊眉朗目,河风将发吹向脑后,你岿然立于舟上,自有一股玉树临风的气度。却只是远远地看了,那些眉端心上的情结,藏在如瀑的长发后,随时光绰约。
夕阳下散落在江面的渔歌,开始随着渐渐暗下去的鳞光消隐。夜间,依稀有歌声在耳际回旋,唱着的歌谣,似乎是《蒹葭》。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蒹葭苍苍里,我,可是你要等的伊人?你与我的距离,没有道阻且长,只要你回首,就可以读懂我所有的眷恋。那,一定不会是我。你的伊人,一定在你心中的水之湄,或者水之洲,驻于你如水的心事中央。
很深的夜里,思绪纠结,一片茫茫然。宛若那晨起的江面,氤氲着水气,一切的清晰都被掩在如纱薄雾里。有多少不能言传的情愫,在日子里悄然滋长、纠缠。
一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终于让所有莫明的欢喜,在深夜里滑落至腮边。然而,你不知。风里飞过的歌声,依然充满着快乐和满足。也许,你的伊人,已经在溯洄的前方。暗夜,一场又一场的雨,打湿原本属于青春的飞翔,年青的心,没有受过伤,却已经在孤单的爱里忧伤。
在思绪千转里,终于让自己可以那样勇敢的在你面前歌唱。看到你眸中的讶异,那时,我脸上的浅笑,是欣喜,也是悲哀。多少时光都已流逝,我们却只能在错身的一刹,这样仿若初识般淡淡地笑着。回首或者凝眸,错过的,都已是一生的美好。
一任身后的目光将心牵扯得很痛,很痛,却仍佯装快乐地走远。
以为,那样就可以让自己和你,于各自一生里与彼此无关,平淡地幸福着。
水痕
逝者如斯,那些流年在绿波荡漾里,轻易就转了模样。当年那个光着身子与鱼儿嬉戏的孩子,已经在光阴流逝里长成别人眼底的英俊少年。
江边的柳,青了又黄,黄了又青。河中的鱼儿,仍然如儿时那般悠然自得。时常,用我的篙与它们游戏,就会染就那一份自得,让自己忍不住在舟上放歌,似乎就将心底里那些属于青春的躁动,于歌声里泻落。歌声在江面随水而飘,仿若水痕,一波随一波地远足。
那时,希望在歌声里的伊人,就是驻于我能够抵达的水之湄,或者在一片碧波围绕的沙洲之上。无论路途有多远,都知道那是一场爱情的盛世。那里,有她,有我,才能成就繁华。
阳光洒在江面,碎碎的鳞光仿若无数温柔的眼,有一份慵懒就会在周身游走。那时,会将篙横于舟上,一任小舟随水而飘。躺在舟上,仰望蓝天,那时觉得天很蓝,很远。就象我歌里的女子,那般遥远而渺茫。或许只是一个属于青春的梦罢了,一日日的怅惘,一日日于江面上重复的往返。我的伊人,仍在水一方。
那些浣纱的女子,成群结队地来,于清晨的薄雾里,欢歌笑语地将江面的宁静敲醒。那些女子在我眼底,或娇柔,或妩媚,或清纯。偶尔,会对着那一群女子展开笑颜,心底明白,那只是年少的轻狂,自会在转身的瞬间,于心底暗笑了。无论身后的目光交织了多少烟雨,终还是会平静地在江面来去。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这一方水湄边,可有我的伊人?
在众多的欢笑里,始终有一缕青丝是安静的。看不清她的脸庞,总是被青丝遮掩着,只能隐约看见那似雪的肌肤,在黑发后隐约。偶尔会在身边女子的话语里浅笑。那一缕笑,隔着如瀑的青丝,就仿若云层后的阳光,那般妩媚而让人心温软。那时,就想拔开那阴云,让那份灿烂一无遮掩地明媚。
无数次的相遇,却仍是无语。心底的情思如雨后青草般蔓延,在很深的夜里疯长。每一日,那抹青丝出现在视野里,躁动的心便会静下来。却仍然不知如何去面对,只能在一次次伪装的镇定里,安然来去,只为看那一抹青丝在阳光下的悠然。
那一日清晨,于舟上见她,却第一次听见她在轻声唱歌“君住长江头,妾住长江尾……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歌声清脆宛转,在江面若珠落玉盘,琳琳琅琅里,恍然若梦。歌声停歇,她抬眼望我。而我,惊为天人。
她笑。我痴。她转身。我迷离。那一刻,如梦似幻。
只是,从此未见那个身影出现在江边,一任时光荏苒,等待里的心思暗结。或许,那只是我青春年少时,一个美丽的梦罢了。
只是那歌声,如此真切,夜夜如江面的水痕,清晰而灵动地在记忆里唱响。
此时,风又起,一些旧时的故事,一如残简,在心底细细拼凑了,却仍寻不回当初的完整。深秋的寒意渐浓。将想象延伸至时光深处,前生,三千青丝纠结的尘缘,于此时回首,亦只剩了这时的揣想与牵念。只是,再忆,也只能寻了些模糊的影,恍惚里,已然隔世。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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