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过深圳市内的人,鲜有不知道华强北的。前几年,我一直居住在华强北附近,却一直都没有留意这里的风景。昨日,要到赛格大厦旁的一家商铺办一点事,顺便拍了一些照片,也记下了一些当时的心迹。
我是沿着华强南的一座立交桥出发的,因想拍一张滨河路上车来车往的的热闹场景照片,才上了那座算不上很气派的桥面。可是,天公不作美,没有我想要的蓝天白云,四处均是灰濛濛的。在深圳这地方,很难遇上好天气,沙尘非常多,污染了这里的大气层,给深圳人的心里也蒙上了一层污垢。当然,这也不能说这里就从无好天气,只是有些难碰上罢了。这半个多月以来,虽然都是晴天,可我便没遇上拍摄风景照片的理想天气。
滨河路是深圳市的主要交通干道,象深南大道一样,在深圳人的心中,也有着相当分量的位置。我站在立交桥的中央,按动快门随便拍了三张照片。便下了桥,走向华强北的方向了。
我象是一个独行侠,无论到哪里,总是一个人的时候多。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一个人再一次去体味在华强北的感觉。驰名中国的深圳华强北是一个电子产品王国,这里的电脑配件的齐全性堪称世界之最。在这里,你可以买到别的地方买不到的商品,而同样的商品,在价格方面,华强的货肯定比别处的要低许多。
记得多年前,我刚到深圳谋生,也到过华强北,那时候是向华强路上的报刊亭推销地图和书籍。时隔经年,再一次踩在这一片热土上,我发现这里似乎变化了许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有改变。
外国人到中国的第一印象是中国大陆的大地上,到处都在搞建设。华强北也是这样,这一次也正在搞建设。电子大厦在弄装修,贴西方的一条街都在搞建设,好象是在弄什么地下工程。早便听说修地铁,估计不是吧!过了那么长时间,该修的地方早就修好了,不可能让华强北这一条主要位置等到最后才动工吧!我估计是在弄地下电缆之类。
不管他们要干什么,除了影响市容以外,跟我没什么关系。
我在靠西边的道路上走着,人多,很挤。我又拍了两张赛格大厦的照片,拍得也不是很成功,从按下快门的那一瞬间,我便知道。我不是一个正规的摄影师,每次拍照片总随心所欲,没有专业人仕那种敬业的精神。
当我走到一个偏僻一点的地方时,却看到了一个年纪很大的可怜的妇女手握话筒在那里反复唱着同一首《祝你平安》的歌曲,那妇人的容颜看起来极憔悴,仿佛大病未愈。她的面前放着一张白纸,纸上写着什么我没有去看,猜想大约是因某种原因无钱,才想到在街头卖唱乞讨吧!我举起了手中的照相机,“喀嚓”一声就把她的形象留在了镜头中。那妇女并不睬我,倒是引来了几位行人的注意,误以为我是记者。
继续前行,我碰上了一辆三轮宣传车。车子停靠在道路旁的一角,车篷上喷绘着一幅“救救孩子”的招贴布。上面简单地介绍了孩子因贫血需要不停地输血才生存的理由,在车子的下方,摆放着一个爱心捐款箱。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抱着一个看似咽咽一息的两三岁的小孩子。他们不说话,只是呆呆地,神情木然地勾着头坐在那里。一个行人从钱包里取出一张钱,塞入了那只小箱子。我想抓住镜头,抢拍下来,可惜迟了一截,没有拍到。
我一直都不相信深圳大街上的乞讨者的真实性,他们到这里乞讨是有着严密的组织性的。有人在暗中控制着他们,让他们以残缺之躯来骗取大家的钱财。
如果在家乡碰上这些乞讨者,我是同情他们的,少不得掏些钱扔出去。但是在深圳,我从不相信那些人。他们肯定有政府关照,可他们还要到这里进行乞讨,除了赚钱,我不知道还会因为什么,才让他们来到这里。
曾有当地报纸载过,一位乞讨者说他们是一个帮派的成员,跟武侠小说中的丐帮差不多。那乞讨者还说现在的钱没有以前好讨了。以前,在深圳刚开发的时候,只要跪在大街上,就可以获得许多人的同情,可现在,人们变得铁石心肠了,许多人一个子儿也不肯给。早年到深圳乞讨的残疾人,好多都发了财,有些人还讨到了如花似玉的老婆,在家乡过起了富足的日子。
我本是有同情心的,可在深圳,我把同情心深藏到了脑后,都是因为这些人不具备我去同情的真正条件。在深圳的残疾人乞讨者,十之八九都是骗子。我没有理由去同情一群骗子,除非我的钱多得用不了。
再朝北方走,就到了女人世界。顾名思义,女人世界,里面所出售的物品必与女子相关。在华强路上,这里也是一个极出名的地方。去年,我常与妻子红儿一起到里面闲逛。有几次,我让她一个人去里头,自已则到楼下的一排休息椅子上坐着休息。同女人一起购物恐怕是男人最感害怕的事之一了,有时候,真的想另外请一个人陪她们去。女人对衣物是情有独钟的,她们到女人世界后,便要往死里逛,也不管有多累,她们也要在里面呆上几个小时。
为了纪念曾和老婆一起逛过的地方,我举起了手中的镜头。
由于时间原因,我不再向前走了,等绿灯亮起时,我穿过人行道,来到了免费商场大门前,准备再朝南方步行回住处。
当我欲举步时,我看到了左边有一大群人围成一堆,听一个怀抱吉他断了右臂的年轻男子在那里自弹自唱。他的断臂上缠着一层白纱布,绑着一根金属棒,那些音符即是自那根小小的金属棒敲出的,其难度可想而知,没有多年的艰辛训练,是无法以金属棒来表演的。那人唱着一首老歌《童年》,声音并不是很好听,但态度还是挺认真的。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地叫着夏天。
操场边的秋千上,还有着蝴蝶停在上面······”
这首歌是罗大佑的,曾经唱红了大江南北。如今,当那熟悉的声音再度从耳旁响起,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缕温暖。
童年是美好的,因为歌声,我再一次想起了小时候。
那歌手的名字叫杨过,跟《神雕侠侣》中的杨过同名。也象书中的杨过一样少了一臂,远观他的面貌,亦不失帅气。然此杨过非彼杨过,金庸老先生笔下的杨过是武林大侠,这位杨过却只是流浪在深圳街头的一名普通歌者,一个身残志坚的残疾人。
在杨过的面前放着一叠唱片,还有一张喷绘的宣传海报。海报上也有简单的介绍,读后,我方知此人是一名业余的残疾人歌手。准确地说,他是一名流浪深圳的歌手。在这里唱了十多年的歌,并没有大红大紫过。如今,为了圆自己的梦,自己掏钱或是他人赞助出了一张唱片。
这一次,他是要推销自己的唱片,才在这里卖力地歌唱的。我不知他唱其他的歌曲水准如何,若以唱《童年》这首歌的水准,他不能成名也是有道理的,因为唱得水准不高,比我好不了多少。
再朝南方走去,太阳渐西坠。光线有些逆向,越来越不利于拍照片。在专业摄影师的眼中,逆光更能出好的效果,我懂这道理,只是我不喜欢把自己当成专业摄影师,拍照也是以随意为主,跟本就没有心去研究光线。
接下来的一幅照片是一个驼背者的乞讨者。那人双脚跪在地上,身旁搁着一个帆布包包。与前几位乞讨者一样,他的面前也有一些白纸黑字作为文字说明。我照样不去看那些,只是到离他数米处,我突然转身,拍了他。那人似乎用眼角斜瞅了我一眼,当时,我没注意。回来后,把照片放到电脑里,细细地看时,才发现当时他真的在瞅我,那眼神是恶狠狠的,让人不寒而噤。
没过多久,我便到了赛格大厦。在赛格广场上,我看到的是来来往往的人流。一个地方繁华或者落寞,都是因人气而定的。偏远的山村因为人少,所以不会繁华,深圳人多,所以比山村繁华。
近几年,深圳的人气特别旺,远非一般城市可比。华强北的人气就是最有力的证明。到过这里的朋友,一定会被这里的人气折服。
让我稍感意外,也在意料中的是这里有许多黄牛党,。他们手中拎着一个小包,轻轻地走到你面前,嘴里不停的念叨“发标(票),发标,发标,发标……”当然,这些人多是没读过多少书的农村女人,她们在这个城市里想要生存的话,也只能做这些工作了。
一些警察有时候管一管,更多的时候是放任他们。这些人是管不了的,今天管了这个,明天又会有人重新上阵。以前,政府是重点打击他们的,抓了一批又一批,可结果呢?越抓越多,永远也抓不干净。
深圳的赛格大厦和地王大厦是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高的楼层,具体它们各有多少层,我还不清楚。据一位堂兄说,赛格大厦比地王大厦还要高几层,到底高出几层呢?我仍不知道。
我迅速地去办完了要办的事,很顺利。
离开华强北后,我的心里似乎什么感觉都没有,融入在这一片热气腾腾的经济特区,我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时候,我还在为生存而艰辛地奔走在这片土地上,那时候,我从没想过华强北,它跟我有着什么样的关系?我为它做了一些什么?都不是我该去考虑的事情。我考虑的事情是今天赚了多少钱,够不够吃饱饭和交房租。
此时,夕阳慢慢地滑了下去,天边的晚霞美丽起来,虽然没有夏天的晚霞漂亮,可也是迷人的。至少,迷住了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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