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缘起缘灭本寻常床位招租

发表于-2007年11月27日 下午3:57评论-1条

突然想起这个主题是因一段旅行,从湖北蕲春到深圳的一趟列车上。那是二零零七年11月13日的下午,我乘上了1103次蕲春至深圳西的列车。那一天,天空晴朗无云,算得上是一个好天气。我无心欣赏秋日的天空,除了太阳是白色的,其余都是一片灰色。在这一片灰色中,我选择了去深圳。

这是一趟慢车,价格低至每人87元,若在以前,总是人满为患。今天似乎运气极佳,上车后,便有列车员告诉我,前面有两节车厢是空的。拎着行李,我匆匆地奔到那里,果然有许多无人的空位子等在那里。

我以最迅速的目光寻到了一个三人的空位,心中一阵窃喜。我赶紧脱下鞋子,把行李举到了行李架上。

坐稳后,我发现对面有一个穿灰色袄,戴着近视眼镜的文文静静的少女。那女孩看着我忙忙碌碌,不发一言。

过了一会儿,一个讲蕲春话的小妹妹也跟了过来。

“请问,这里有人吗?”

“没有。”我说,“你就坐这里吧!”

那女孩朝我笑,“原来是老乡。”她把手中的一个大皮箱子举了过来,“请帮我放上去,好吗?”

我说,“没问题。”

对面的少女一直看着我们,不开口。一直到蕲春小妹坐到她身边后,她仍只是默默地。她从身旁的方便袋子里摸出一些零食,嘴里“嗒吧”“嗒吧”地吃。

蕲春小妹也从身边拿出一些零食,说,“垃圾没地方放啊!”

那对面的女孩迅速地从旁边掏出一只方便袋,“放这里。”原来她不是哑吧,当然,从开始,我就没认为她是哑吧。

车子慢慢地启动了,我们也都坐稳当了。

蕲春女孩递给我一些女孩子爱吃的零食,我谢了她,说不吃那玩意儿。

大约五分钟后,我和蕲春女孩聊上了。我问她是蕲春什么地方的,她告诉我是横车的。她问我去深圳做什么,我说玩啊!她不信。我问她做什么,她说打工啊!她又问我到深圳什么地方我回答说福田区。她说她到南山区。

因为是老乡,所以谈起话来就方便多了。没过一会儿,我们就熟悉起来。从蕲春女孩的口中,我知道了她家一共有五姐弟,她是老大,今年十九岁,姓范。我说是“犯人”的那个“犯”么?两个女孩都笑了起来,小范说,“你才是犯人哩!”

我又打听对面女孩的尊姓,那女孩说,“姓倪”。她的口音不是蕲春的,听起来象是武穴一带的。我一时没听明白,再问是什么,她便用食指在桌子上画了起来。车厢里太吵,我仍没听明白。小范取出手机,用拼音拼了一个“ni”,说,“是这一个吗?那女孩指着另一个说,“是人字旁的这一个”。

小倪的声音温柔到了极点,如果不细细地听,很难听清楚她说什么。再加上她不是蕲春人,讲的话带着明显的异地口音,我只好一边听一边猜测。

小倪告诉我们,她是浠水县人,在黄冈上的车。我问她在深圳从事什么职业,她说还没找到,这次去就是为了找工作。她说她大学还未毕业,是去实习。我问她学的什么行业,她说学的是编导。我的妈呀!吓了我一大跳。这职业是普通人能做的吗?真看不出这么年轻的小女孩,居然能做那个。

我对编导的概念很模糊,便问她到底是做什么。她说,“什么都可以做,在电视台做幕后编辑,还有当一个文字编辑之类,都行。”

对文字我是敏感的,我问,“你发表过很多作品吗?”她答,“一篇都没有。”我笑了,说,“一个没发表一个字的人还能当文字编辑,有那可能吗?当一个文字校对员还差不多。”

小倪辩道,“我有一个同学专业写剧本,也没正式发表过任何作品。”

“你会写剧本?”我又问。

“可以写。”

“能让我拜读么?”

“手头上没有,但我一定能写。”

“你写过剧本么?”

“没写过。”

……

我吁了一口气,“原来你是吹牛大王。”小倪的脸色似乎有些红了,但并没生气,因为我是笑着说她吹牛不要本钱的。

小范听不明白我们讲些什么,也或是听明白了,但她并不关心罢!她依然吃她的零食。“小范,你在深圳从事什么职业呢?”我问她。

“我去打零工,我是做电车工的。”小范说。

许多人对自己从事的职业很敏感,不肯告诉别人的。小范却不是那种人,她心直口快,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我说,“你进工厂不是很好吗?”

小范回答,“打零工自由,厂里困死人。”

小范说她已经打了七年工了,家里孩子多,她很小就学会了生活,十二岁时就开始走南闯北,去了许多大城市。

这是真的瞧不出了,面前的这个秀色可餐的小老乡居然和我的打工年龄相仿。我有些为小范抱不平,既使是现在这个年龄,她也应该在读书,而不是打工啊!

小范突然问,“你,你那个,你女朋友……”

我说,“你是问我老婆吗?”

“你结婚了?”小范说。

“我早结婚了,孩子都很大了。”我说。

小范说,“我有一个男朋友,想让我今年嫁给他,但我不肯。”

女孩子最喜欢谈论的事情大概就是“爱情”,她们的话题不知不觉间就转到了这方面。我是过来人,也许对她们来说,有着参考价值吧!所以,小范的话特别多。

“我的男朋友很在乎我,他前两天要送一条金项链给我,我没让他买。我还不敢肯定会嫁给他。”小范说。

“当然不能了,如果没打算嫁给他,最好不要拿别人的东西。有些女人喜欢贪小便宜,男人送什么就收什么,结果又不愿意跟别人,闹得非常尴尬。在农村,有的女孩用了男人的钱,退婚时,男方去算账,真是没意思。”我说。

“是啊!爱情是无价的,不能老是钱啊钱的。”小倪插言,“请问,你喜欢那一种爱情?是一见钟情的那一种么?在火车上相遇,然后相知相爱。”

“我不相信火车上的爱情,但我相信一见钟情,对于一见钟情的爱情,往往是纯洁的,没有一点世俗的杂质。”我道。

小范说,“一见钟情往往都靠不住,浪漫但很不实际。”

“是的,如果一见钟情后,又能长远地相爱,那才是最理想的一种爱情。”我说,“作为过来人,我相信一见钟情,也喜欢以这种方式认识自己所喜欢的女人。”

正常情况下,两个未婚男女在一起的时间极久,却不等于他们之间会产生爱情。爱情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那是心灵与心灵的碰撞,是瞬间闪烁的火花。我一直都是这样理解爱情的,也一直相信世上有很多这种方式相爱的男人和女人。

小倪的年龄比小范大三岁,但她的社会经历却是一张白纸。这个即将步入社会的女孩子,将会面对许多她意料不到的遭际,她的事业,她的爱情,都是我们现在无法猜测得出来的。

对于爱情,我不能告诉她们什么,我说出的这些话也不顶用的,她们会有自己的爱情,会遇上的故事不一定能跟我的理论沾上边。

我买了一幅纸牌,“来,我们来斗地主。”

小倪说,“我不太会打。”

我说,“不可能吧!连打牌你都不会?不要紧,很容易,学一会儿就会的。”

小范说,“我最会打打地主了,我在家时,天天跟人家打。”

小倪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子,果然没过多久,她就能熟练地打牌了,且还赢了我们多盘,倒是小范,她说斗地主的手艺不错,可真的打起来,输得也惨。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我们离家乡越来越遥远了。外面是黑黑的夜空,冷风嗖嗖,秋天的味道在夜里也是浓浓的。估计此时的北方早已经大雪纷飞了。

火车每天都在载着南来北往的旅客,多少人在火车上相逢,却又一辈子不再相见。每次坐火车,我都会有一些同样的伤感。

我问小倪的qq号,我说,能保持联系吗?小倪拿出了笔写了她的qq号,说,“当然。”,接着,小范也告诉了我她的qq号。

两个天真的女孩子,她们就象是春天里初绽的花蕾,那么美丽,那么芬芳。

我说在网上有一个论坛,是蕲春人办的,如果你们有兴趣,可以介绍你们去玩一玩,在那里,有许多蕲春老乡,若有机会,还可以参加他们举办的同乡会,认识好多新朋友。

小倪说,“我虽然不是蕲春人,但也想去看一看。”我说,“好啊!一言为定,如果你们去那里,我就把我们在火车上相识的经过写出来,让大伙儿看一看。”

夜深了,许多人都歪在桌子上,或靠在靠背上睡着了,我们也有些倦怠,想睡。小倪的睡意最浓,没过一会儿,她就歪在我面前,迷迷糊糊地做她的春秋大梦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亮了,我们先后醒来,又开始海阔天空地瞎聊。在火车上,我们除了瞎聊,还能做什么呢?

“现在到了哪里?”小倪问。

“大概到了河源吧!”我回答。

“不是,到了惠洲了。”小范说,“再过两个钟,就可以到目的地了。”

我伸了伸懒腰,打了一个哈欠,“真难受。”

“如果火车没提速,可能要到下午2:00多才可以到。”小范说。突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接了电话。

“哦,是你?小梅,好久不见了啊!还好吧!”

“我二个小时后就到了南头火车西站,你想过来接我是吗?你不是在罗湖区吗?我来找工作的,来投奔你好吗?”

“那好啊!我就不去南头了,到了华强北,你来接我行吗?”

……

她们讲了二十多分钟后,小范才停了手机。

小范问我,“彩华路怎么走?”

我愣住了半天,好象对这名字挺熟悉的,一时竟想不起来。小范说,“不要紧,下车后我去看路牌就知道,如果不知道还可以问售票员。”我想也是的,路在嘴上,只要你肯问,就一定找得到路的。

这两个与我同车的女孩子如果是我的两个妹妹,我担心的应该是小倪,而不是闯荡江湖多年的小范。把小范放到任何地方,她都有能力生存下去,用不着去担心。倒是大学生小倪,这个初出道的少女,她的生存能力应付得了这复杂纷纭的现实世界吗?

此时的小倪一直盯着我,我觉得有些古怪,问,“你老瞧我做什么?”

小倪说,“你不觉得你的衣服要脱下一件吗?”

原来她是想说深圳的天气比家乡热,不能穿这么多的衣服。我想脱,可又不愿意脱。理由很简单,我的内衣穿的时间长了,脏得厉害,脱了的话,她们会笑话的。再说,我也没感觉到特别的不适应。干脆等到了妻子那儿再脱,也不迟。

我对小倪笑了笑,“我还不热,不想脱。”

两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我们终于到了南头火车站。随着下车的人流,我们出了车站的大门。小倪很快就找到了她要坐的车,说,“再见了。”我向她挥手。

小范一溜烟地跑了,连招呼也来不及跟我打一个。

我提着行李,走到了公汽停车场,也找到了自己要坐的车。趁着车子还没启动之时,我跑到对面的小树林里,把毛线衣脱了下来。这地方比蕲春县热多了,跟家乡的春天一样,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到这里。四季如春的日子,还是很不错的。

只是那火车上的缘份像是一缕尘烟,说散就散,分手的时候,连说一声再见都迫不及待。缘起缘落,如梦如幻,人生其实不正是如此么?

(此文因写得仓促,有些细节未尽其详,若小倪与小范同志看到了,请不要认真比较,同时,问两位好,祝你们在深圳发大财!)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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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文清
☆ 编辑点评 ☆
文清点评:

缘尽缘起,虽然有时候出乎人的意料,
却给人留下太多的意外。
文笔比较细腻,有些似小说了。

文章评论共[1]个
文清-评论

问候朋友早晨好!at:2007年11月28日 清晨7: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