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落，芭蕉破，长天更辽阔。“蝴蝶梦中家万里，子规枝上月三更”，何日是归程？

24日，丽日蓝天，风清云淡，妻女三人行。目的依然是郊外，期待绿野青山，聊慰故乡之情。

汽车经唐城，沿水浒城，过三国城，前面就是平坦蜿蜒的乡间公路，驾驶起来也轻松不少，可以细细欣赏两边的山色和路边的风情了。

秋冬交错，山色斑斓。正是“山明水净夜来霜，数树深红出浅黄”，简直就是一幅生动的山水画卷。只是，没有哪个画家有这样细腻的笔触，调出如此丰富而绮丽的色彩。看到此景，不禁想起我远在湖南大山深处的家乡来。不知道，那棵历经百年的板栗树，今年还是不是硕果满枝？不知道，那棵门前亲手栽种的菊花芯柚子树，今年还是不是飘香满屋？也不知道，院子里的丁香，现在是不是正羞涩枝头？我把想法告诉妻子和女儿，妻子只是盈盈浅笑，女儿脉脉向往。

一路慢行，路边出现一些卖水果的村姑。不用说，那些水果都是村姑们从自己园子里采摘的，一个个如同村姑一样成熟，圆润，丰韵，惹人馋涎欲滴。

停车，问价，桔子一元一斤。试试味道，果然是甜入心里去了。正准备买一些，村姑说，还可以自己进园采摘。许久没有尝过那种滋味了，岂能错过？

于是，一人一把剪刀，一个挎篮，就出发了。下一面小坡，过一道小河，山下的一块平地里就是了。走进桔林，外面再也看不到人影，颇有“不见采莲人，只闻人语响”的感觉。桔叶葱葱，桔子累累，正是“绿叶成荫子满枝”。赶紧掰开一个，顿时香气扑面，沁入肺腑。我不禁又想到了汤显祖《牡丹亭》里的句子：“不乱财，手香；不淫色，体香；不诳讼，口香；不嫉害，心香。”那是一种难得的境界，说实在的，古往今来，有几人能够做到？尤其，此时此刻，面对这样香甜的桔子，就让我很为难。不管它，还是先尝几个吧。

女儿一肩挎篮，一手持刀，仔细地在枝头选摘着，很在行的样子，那模样也似乎一个小村姑了。我和妻忍不住笑起来。

桔林的尽头，是一些杂树。树林里鸟来鸟去，呼朋引伴，叽叽喳喳，热闹非凡。那情景，似乎不是秋尽冬初时节，倒像一片春光灿烂，春情烂漫。

女儿兴起，要爬山。无奈时间不多，只好回转。次日，加上岳父，一行四人往太湖边漫步。曾经浓郁的法国梧桐林，早已是落叶满地，枝头萧萧了，正是“只有一枝梧叶，不知多少秋声”。

坐在湖边草地上，看一个中年人钓鱼。他把一根钓竿挥洒得淋漓尽致，每一竿都直飞到30米开外，紧接着慢慢回收，钓钩上必然有一尾半尺多长的——太湖三白之一的白鱼，真是潇洒之至。

从湖边小路进山。树林茂密，山路荒芜，长藤漫漫。好在地上满是落叶，一点也不担心摔跤。期待着找寻到一点野果，尝尝野果的原汁原味原甜原香，可惜直到山顶也不见野果的影子。坐在树下，小憩片刻，面前的太湖烟波茫茫，白鹭翩翩；回头却是群山绵延，好一派“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的景象。

“岁寒千树薄，秋尽一身轻”，本是用来形容秋叶飘零的诗句，但是，我却以为并不尽然。绿叶完成了使命，潇洒远去；回首经年，固然有失落，有惆怅，但不该做的没做，该做的做好了，并不遗憾，何尝不是一身轻呢？

2007年11月27日上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