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之高洁,在于它傲霜独立。而名为花之魂魄,自古以来,文人雅士多用极富表现力的辞藻给各种菊花赋予形象贴切和超凡脱俗的雅称,咏菊诗词数量之多、情调之高雅、文采之清新,绝对可以和咏松、竹、梅媲美。最令人拍案叫绝的当是陶先生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这诗读过后,多少年来就没忘记,那份闲情,逸致,幽静,清新,悠然。随意间浮现出一副桃花源的意境:渔、樵、耕、读于劳动之余,饮酒致醉之后,在晚霞的辉映之下,在山岚的笼罩中,采菊东篱,遥望南山,空山寂寂,忽听远处传来隐隐水声,那水声在山谷间激荡回响,此时情味,何其嶲咏!
以前种养过菊,那时是住公房,只能在阳台上,搭个架,买些好看的花盆,向同事、亲朋要些小苗,菊的繁殖力很强,剪个五八公分的枝段,扦插也好成活。孩子出生那那年,整整养殖了十二盆,每盆一个颜色,孩子的生日是农历九月,十二盆昂首怒放的锦簇花团,恰如其分演演绎了我和家人喜不自胜的心情。
这几年,少了些许勤劳,多了几分惰性,不去养观赏鱼,也没兴趣种花木,剩下只是房子后面小院小花园里少量的木本花树,偶尔除虫浇水外,很懒的打理。
昨日下午,在书房累了,走出阳台,看着小花园里,两株山茶长了有三米多高了,上头结满了花蕾,“正月采花采山茶”,娇美的山茶盛开还要一些时间;那株四季丹桂依然留着银色的馨香;租住我家里的房客,征得我同意,在园里种些香菜、波菜和葱。他们把枯草拔去,几丛被枯草掩着差不多变成野草的菊花,仿佛从地里钻出来,忽然冒出黄的、粉红的、白的花儿,花朵虽不大,颜色也不浓,还略许清淡的菊花,好看极了。充满生机的青葱碧绿的香菜、波菜和葱和谐地衬影着黄的、粉红的、白的菊花,好一个锦上添花,尽善尽美!
忍不住下楼来到小园,几丛原本让它自生自灭的菊花,在没人破坏的自然环境中顽强地枯荣着,花朵是退化了,生命却常青!兴许几家房客很好地教导着上幼儿园的孩子,不但花朵没被摘过一枝,且叶子也没被折掉一片。看菊小园里,见不到南山,只看到小园的红砖围墙,围墙上的藤蔓,入秋后已经叶落藤枯,青苔却依然黄绿相间,见证苍桑,记录岁月,观赏这清素淡雅的秋菊,和小园的冬景小天地,本来有些郁闷的心情,逐渐烟消云散。
忽然,怪怪的从未有过的对陶先生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诗句有点怀疑,陶先生既然隐居,喜欢悠然见南山那样的桃花源生活,心境就应该极其平静,但陶先生表面上是悠然见南山,手中却在采菊,心里是否在想其他呢?动作是思想的形式表现,这动作的大小显示内心世界的强烈,原本完美无缺的菊,被你这么一采,便有了缺陷,或者不小心一点,把菊叶也伤了,把菊枝也折了,于是,这丛菊就支离破碎,残缺不全,如果不是心态的燥动,如果真的很静心,绝不会破坏完美的事物。由此可见,陶先生的心其实也不平静,也不那么悠然,这才是正常的,以陶先生那样的文才,他傲视世界,不想与世俗同流合污,浮生功名,说到底,也是一种无奈,并非出自内心。
想的多了,毕竟是流传千古的美谈,我又何必去破坏呢?既然陶先生都采了菊,我又何必去说去思考?
修身养性吧:“青山相待,白云相爱。梦不到紫罗袍共黄金带。一茅斋,野花开,管甚谁家兴废谁成败?陋巷单瓢亦乐哉。贫,气不改!达,志不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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