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是母亲下世的五周年纪念日,在母亲去世和送她出走的日子里,全家老小都哭得悲悲切切,惊天恸地,而我却没有哭,这是因为我给母亲说好的。我说,母亲,在您活着的时候,我好好孝敬您,您走了,我就不哭了。母亲笑着说:“不哭就不哭了,反正都死了,哭还有啥意思。”
如今,随着母亲离开我五周年日子的到来,我常常在梦中见到母亲。就是在昨天晚上,我还和母亲在梦中相会,母亲说:“几年了,你怎么不来看我?你知道我多想念你吗?”一觉醒来,我突然感到心里沉甸甸的,特别想哭。急忙起来,来到母亲的像前,叫了一声:“母亲。”她没有答应。我这才觉得,母亲早已离开了我,离开了她的孩子。我猛然感到,我再也见不到母亲了,特别是在我精神迷茫的时候,再也听不到她老人家对我的教诲和宽慰。便禁不住跪倒在母亲的像前泪如雨下……
母亲的一生历尽苦难。在前夫早逝的日子里,为了把年幼的大姐、大哥养育长大,也为了哭瞎了双眼的婆母能够活下去,她犁地、踩耙、劈柴、铡草,什么男人干的重活,苦活她都干了。她吃了那么多苦,却没有掉过泪,总是咬着牙,把苦咽到肚子里,化成一种支撑家庭的力量,她是那样的辛苦,又是那样的坚强。
母亲又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在我的父亲到我们家后,当农会主[xi],后又当上了村委主任和党支部书记的那些年月,有人说我父亲脚一踩,就能把整个村子震得天动地摇,可母亲不但没有感到过丝毫的荣耀和神气,相反,却老是害怕父亲把人得罪了,总是劝父亲性情不敢太硬,对乡亲们要好些。尽管她的操心是多余的,但却总是放心不下。
母亲还是一个通情达理和思想高尚的人。六十年代,随着父亲的病故和我们几个孩子的逐渐长大,母亲总是给我们讲,人活一世,总要做一个正派的人,不受人欺侮,但也决不能欺侮人,高低人都要看得起,大小事都要做得好。
也许,正是母亲的这一教诲时时铭刻在我的心中。因而,不管是我在山区教书的七年时间里,还是后来到县委工作的十八年岁月中,我都没有无故地伤害过任何一个人,更没有对不论什么人眉高眼低过。
一度日子,看着那么多人都一个个跳出县委,找到了自己理想的位置,可我却还在宣传部真感到窝火憋气,情绪糟糕透了。母亲知道后就宽慰我说:“咱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能到县委工作,是一件多不容易的事,应该知足了,不要这山望着那山高,结果啥也干不好。”她还给我讲了这样一件事,她说:“几天前,你三哥陪我进县城,走到县委门口,他对我说,‘这就是县委,你娃就在这里面工作’。当时,望着那高高的楼房和插在楼房上的那么多红旗,多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高兴。想着:我这么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还能到这里面工作。”说这话时,我发现母亲两眼闪耀着泪光,那是从心底深处放射出来的激动和幸福的泪光。
看着母亲这样为县委高兴,为她的孩子能在县委工作幸福,我还有什么理由心灰意冷呢?那一刻,我为自己感到羞愧,我觉得愧对了我的母亲,愧对了母亲为我而拥有的幸福。
从那以后,直到如今,十八年过去了,尽管我依然还在这个岗位上,但我没有任何自卑,相反,神态一下子昂扬了许多。母亲,安息吧,愿你在天之灵放心,您的儿子会永远做一个让你幸福的人!
写下这篇文章的时候,我还要告诉母亲,你的儿子已经是县上的文联主[xi]了。虽然没有经济大权,但它是全县文艺战线的领军人物,也光荣着哩。我也有信心把我们的队伍领好。让他们写出最美的文字,画下最好的画卷,献给我们崭新的时代。你老地下有知,在天有灵。也会欣慰有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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