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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秋天(心路小曲之三)秋江

发表于-2007年11月24日 晚上7:59评论-0条

儿子和侄女在苏州做事,常打电话叫我去玩,以前出差经常去,无所谓,母亲和妹妹都没去过苏州,说也要我一起去,权当半个导游吧。都是自己家人,一年半载没见,也有点做客的气氛,到的当晚,便在酒店给我们全家(哈,宾主都是自家人)接风。

去的时节恰逢金秋,正是阳澄湖大闸蟹上市季节,理所当然食蟹,我不是美食家,也不是文人,吃喝仍带着军人的习惯,干脆利落,只觉得那大闸蟹鲜美无比,却不会品尝。记得上海一位在大型国企做党办主任的朋友老王说过一件逸事,一次和作家陆文夫在南京食大闸蟹,陆先生吃一只大闸蟹整整用了四个小时,单那食大闸蟹的工具整正摆满一盘,我听了,好佩服美食家的情趣,更佩服他们好会享受生活,享受人生。

这大闸蟹味道美则美,但都是人工饲养的,喂的是饲料,挑剔之余,和以前自然繁殖生长相比,似乎觉得蟹黄是饱满多了,而大自然的原汁原味却少了些许,不知可否算是美中不足?

自家人也互相敬酒,双沟大曲也是我喜欢的品种,便都喝了点,有点飘然,朦胧中,童年家乡的小溪流过我的面前。

我的家乡面前一条小溪,由北往南缓缓流去,那时节,没什么污染,溪水清澈明亮,即使现在的九寨沟也不过如此。那是自然的生态,村民都有一种天生的品德,脏的东西从不拿到溪里洗,长辈告诫小辈,连口水都不得吐在溪里,说下游的人要喝这水。我们那一代,也秉承了这一良好习惯。

小溪里鱼虾簇簇,傍晚,站在水里洗刷,那小鱼小虾便串过来咬你的小腿,猛地被刺痛了,用脚狠荡几下,它们才会急急逃开。然而,你想抓它么,却很不容易,那些小家伙,可机灵敏捷极了。溪里也有很多小螃蟹,这螃蟹的性格好怪,春夏冬三个季节不大出来活动,而每到秋天了,而且就在重阳节后、落霜之前那几天,它们会在太阳还没露脸以前,卧在洞口或者游离的更远些找食,太阳一亮,就逐渐返回洞穴。我没研究过它们的生活习性,但这生活习性却给了人们捕获它们的大好时机。那季节,大人们忙着收获秋穗,是来不及去做那闲心事的,给了孩子们千载难逢的机遇。那时,我们每年都盼着重阳节快快来,重阳节到,我们就兴高采烈地去抓螃蟹。

那是最原始的一种捕获方法,找一根小竹子,像传统钓鱼竿那样的,用刀在竹子小的一端,对中切开,捉一条泥鳅,把泥鳅摔死,横着夹在小竹子切口里,用线扎紧,形似t字,好迎对螃蟹的一对大钳,让它抓的舒服。

头天晚上,孩子们都求大人在凌晨叫醒,大人一般也会答应,这其实不算是很危险的劳作,螃蟹活动都在浅水区域,大人也放心。

小溪是不规则的,鹅卵石的斜滩、砂坡、巨石,但每有峰峦折弯,必有平静的深浅不一的小潭,那小潭周边,平日横行霸道的螃蟹,这时,都非常老实地卧在哪儿,似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哪等待着远方的来客。

此时,看见那卧着的螃蟹,把扎着t字型泥鳅的竹竿,慢慢伸到螃蟹面前,螃蟹被泥鳅的腥味和实物刺激,立马张开最大的双臂,狠狠把t字型泥鳅一卡,得,这时候,你慢慢地拉回竹竿,看螃蟹八条小腿离开附着物时,再慢慢转动,直到螃蟹腹部向上时,就可以把它拉上水面,螃蟹两只大脚拼命夹着泥鳅,八条小腿像风车那样往后蹬着,然而,已身不由己,只能随着竹竿的上拉,进入我们的竹篓。说人怕死、怕危险,其实,任何动物都一样,只是没人研究出动物怕的心理学理论。这时,不管平时多么霸道的螃蟹,也许它怕危险,也许它为食亡,都已经成了你的瓮中鳖。

小时,我不喜欢吃螃蟹,但这种捉螃蟹的乐趣却让我着迷,很开心,很快乐!

一个早晨,能捉到百十只螃蟹,回家时,太阳已经照两屋前,祖母盛好一碗饭,边要我吃了上学,边把捉来的螃蟹洗净。我一边吃着饭,一眼看着祖母忙着拿来一只瓮,把洗净的螃蟹一只一只腹部向上放进瓮里,每放一层,撒上些许盐,全部放好了,祖母拿来几张笋壳(那时没尼龙纸),折好包住瓮口,再用线把瓮口扎紧,轻轻放在锅灶旁边。半个月左右,这腌好的螃蟹可以吃了,蘸着带辣的醋,折一只小腿,轻轻一吸,清香,滑溜,着酒,下饭,味儿极佳。

少小离家老大归,两鬓已白,家乡面前的小溪,仍有水流着,仍哗哗响着向南而去,可那清澈,似乎是梦里情怀。溪里已经只剩人们放生的红鲤鱼,童年时的小鱼小虾小蟹,随着白云一去不复还。别了,我的小鱼小虾小蟹,都怪我小时不懂事,把你们抓了?还是别人也一样把你们赶跑了?

云儿在我面前飘啊飘,我醉了么?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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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蓝裳
☆ 编辑点评 ☆
蓝裳点评:

质朴的文字,简单中透漏着纯真。
童趣的回忆,酒不醉人人也自醉,那在心底的美妙也正如甘醇的琼露让人心醉神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