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沉汨罗江

1

昨夜又是离奇无头的梦，我惊恐万状，阵阵痉挛，

死盯着黎明曙光射在窗户铁架上的锈迹斑斑。

当我寻觅回忆，头痛愈裂，突然传来妈妈的问候，

所有的思绪全被打断，我强调，这不是一次偶然。

连日来梦中的魔鬼反反复复只悲戚这一句，

喑喑咽咽，‘岂能无怨’。

2

呐！我清楚的记得那是烈日狂谑的七月，

一滩浓黑又冒邪气的热血从少女的身体蔓延。

当时，我是百十来个良民微不足道的一员，

漫长的目睹了歹徒挥舞着凶刃的每一瞬间。

又看着那帅气的嫩脸从容的消失在人海尽头，

喑喑咽咽，‘岂能无怨’。

3

视线透过玻璃，停留在不知具体名讳的鸱枭上，

不禁幻想它诱惑的眼神，我毛骨悚然。

想要翻阅占卜所用的策数之书明了预言，

却挥之不去的重复着那名少女倾倒画面。

浓密黑发在正值妙龄是最后一次回旋，

依稀可见，‘亦将永远’。

4

联想总会使糟糕的境地陷入更加缧绁的绝地，

只要放下眼睑就会把梦里的魔鬼再三引现。

随着投入的强度超越且进入灵魂屏弃的洞穴，

竟然完成了多次不能连接的演绎概念。

蓬头垢面的魔鬼在江畔盯着江水鳞波闪闪，

喑喑咽咽，‘岂能无怨’。

5

我在极度紧张之中，匆忙挣开惊悸的双眼，

定心之余，在现实中寻找能够重合的特点。

良久，良久，找不出丝毫可能的对接，

猛然看见窗外的鸱枭叹息，坡感不解。

曾几何时，贾生曰：“野鸟入处，主人将去”，

呜呼哀哉，‘岂不生怨’。

6

思绪紧张凝聚，若影若现少女挑动眉睫，

颤伏的诱惑把我带进古老深邃的世界。

曾有一人，智可遮天，忠可蔽日，愁可毁灭，

宁死不以浩浩之白蒙世俗尘渣的屈原。

怀中抱石，投身汨罗，伤怀永绝，

呜呼哀哉，‘岂不生怨’。

7

顿感凄楚的酸液融合于每寸奔流的血液，

是了，他就是我连日来污蔑为魔鬼的圣贤。

梦渐渐明晰，眼瞅着那时已坍塌了海市蜃楼，

坍塌了真实存在且无比清洁的空中楼院；

坍塌了永生之希望又唯能上青天的幽径，

呜呼哀哉，‘满溢愤怨’。

8

我摇晃到窗前，没有了恐惧，还有什么好恐惧，

尽管不怕，可我的心还是抑制不住超速跳动。

“少女”，“屈原”，我反反复复念叨这四个字眼，

任凭哥哥听的无病呻吟的噪音与念叨相拌。

都走了，连同一切称之为万物之灵的崇敬，

呜呼哀哉，‘满溢愤怨’。

9

我打开家门，随着一阵阵翅膀的猛扑，

再次重演“有枭飞入贾生舍”，它休憩在我右肩。

显出从容不迫，悠闲舒适的轻车熟路，

我大惑不解，带惊诧问号的面孔与它对眼。

又是良久，诡异的平静，冷漠附属的心悸，

枭及叹息，“其口不言”。

10

“你不会是在船跪之上亲眼目睹屈平跳江，

或曾坐在贾生旁边的桌子之上的鸱枭吧”。

我的语气略显调倪，试图玩弄神话中灵气，

才不相信赏善罚恶哄鬼的那套谎言。

“收起你不分黑白的翅膀，”我得意洋洋，

鸱枭点头，“魂飞魄散”。

11

即使我习惯了惊悸伤痛悲戚忧郁沉沦痉挛，

可我还是为它怪怪的动作牵动了神经的错乱。

我能感觉到头上，身上，每个毛细血孔的凉汗，

像冰雹一般沾在我温度趋于平静的肉边。

仿佛空气进入喉结就开始冰凉凝结，

无中生有，“魂飞魄散”。

12

“于道义而坚持的人可以永生，表现形式是轮回，

你是屈原，屈原是你，梦境把肉体和灵魂重叠”。

它开口说了话，虽然声音尖燥还半含沙哑，

却无疑增加了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

“闭上你已经惊恐多时的大嘴”，几乎是命令语气，

前所未有，“魂飞魄散”。

13

啊！朋友！我们是尘世间有别于动物的人类，

我们骄傲，依恋，感谢等等表现感情能力的语言。

此刻，成为凶魔提醒人类认知的预言，

成为灾难即将来临并好心柔顺的告戒。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我开始对害怕反抗，

前所未有，“魂飞魄散”。

14

“你大概还不明白或不理解永生的整个程序，

一次死亡只能销毁一次肉体，而灵魂化成气焰；

飘动在肉眼所看不见且透明的尘埃缝隙之间，

依靠特有的感觉随气流寻找肉体，然后重叠；

问题是偶遇的饿困难，大多错过，已过了俩千多年，

匪夷所思，“魂飞魄散”。

15

“原谅我不礼貌的打断，不懂，真的完全不懂，

因为我不相信永生，是的，足以弥天的谎言。

天堂只不过是那些苦难者心中幻想的饿安慰，

地狱也只不过是强硬定义者给不道德的诅咒。

我怎么会相信鸟的胡言乱语，现实才是唯一，

匪夷所思，“魂飞魄散。”

16

“先知，恶魔，不管你是益鸟还是灾难的象征，

也不管你具有灵性或偷窃了造物主的只言片语。

我已然决定，请你离开，回到属于你的黑夜，

别任何来过的痕迹，否则我得编造一个谎言；

带有自责的善意的把关心我的人有意欺骗，

匪夷所思，“魂飞魄散。”

17

"其实，你用不着费尽心机就可以轻松达到目的，

我本身早已厌弃财富，是它诱使我们挺而走险；

厌弃占有欲，不管他是妻子儿女还是权利，

厌弃傲慢的思想，厌弃违心的欺骗；

厌弃希望或是信仰，厌弃纷繁复杂的世界，

匪夷所思，“魂飞魄散。”

18

如果可以永生，那么我会去另外一个世界，

对那少女表示道歉，对那屈原倾诉世怨。

以上就是我临走之时留下的颓废诗篇，

证明死亡比活在人世更加的愉悦。

似乎相信了，我是屈原，在沉汨罗江，

亦该如此，“魂飞魄散。”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