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区乡学校到县教育局的途中,孙培兵想了很多,思潮起伏。跟司机不熟,没有话说。跟局领导有级别差异,除了答话,就没有主动说话的勇气。大不了小职员一个,还是稳重的好。
下了车,分管人事的常务副局长桂标提着公文包,径直到了局大门直通的行政办公室。他叫主任安排了几个人下了孙培兵的简单的行李,暂放在楼上的教育工会室,住宿只好慢慢找,自房改以来,局里都不安排寝室。他拍了孙老师的肩膀,然后说:“这位就是新来的孙老师,孙培兵老师,是一个笔杆子。现在就熟悉一下办公室工作,主任向令,也是局里的一支笔。”身边还有局花曹宣,局里的公关小姐,师大外语系毕业,正在考研;还有一个小青年,就是大专生林强,县长的小舅子,从外县调来不久。桂副局长就没有一一介绍了。反正以后多的是机会认识。
孙老师略为红着脸说:“我初到机关,什么都不懂,敬请向主任和各位指教,我一定虚心学习,把工作做好,不辜负万局长和桂局长的关照和信任。”桂副局长说:“今天,孙老师就不在办公室上班了,自己找住宿,先安居,才能乐业嘛。明天8点钟开始正式在局办公室上班。”
孙培兵第一次行走在装饰一新的机关大楼光亮的大理石过道上,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激动,透过各股室开着的防盗门,看到了一个个陌生的面孔,都在聚精会神操作微机,还庆幸自己尽早接触了这现代化的办公设备。过道上也遇见几个来去匆匆的提着资料袋办事的人,一个也不认识。
桂标伸出右手说:“好吧,你先去忙吧,我还有事。”孙培兵也很快握住肥大而暖和的手。“桂局长你忙,我先去了。”桂局长一扬手说“好!”
没有住宿,这是孙培兵万没有想到的,我们农村小学都要为新老师安排寝室,这么大一个县级机关,管理着全县200多所中小学和万多名教师,怎么回事?他茫然地步出机关大楼,不知该到哪里去寻找栖身之所。他曾听到城里任教的同学杨进说了,近几年房价飙升,租房的租金也涨得吓人,前年一套一年2000元,现在要5000以上了。城市居中地盘简直就是出高价钱也找不到房子。
他拨通了县二中的同学杨进的电话:“我是孙培兵,才到教育局报到,就是没有住宿,怎么办?”那边说:“我怎么听不清楚,太吵闹了,你说大声点,我们刚下课,学校也很嘲杂。或者是你干脆坐个出租车到学校来找我,我课上完了。”“好,我来找你。”
孙培兵来到校门口,杨进早在门口恭候。杨进说:“我终于把你这个老同学盼来了,你到了局机关,前途无量,要好好关照我们这些没有出息的老同学罗哟!”孙培兵说:“现在要你关照我,我成了一个野人了,不知到哪里去住呢!”杨进说:“怕什么,有老同学,还要你住岩洞不成。走,先到我家,中午就算我为你接风洗尘,兄弟好好喝他几杯。”
杨进的新住处,孙培兵第一次来,穿巷道,爬石梯,左拐右拐再上八楼。杨进递来一双绒拖鞋换了进了屋坐下。“三室一厅,面积大概90平方,只是有些旧了,仿瓷涂料都有点翻黄了。老式沙发,放着25英寸的老式彩电“你这房子是好久的?好多钱?”杨进说:“十多年了,我买的二手房,8万,要到半年了,还没来得及打整。等涨了工资,把欠帐还了,再重新装修,有客人来,才好意思。不过,总比以前租房好,东搬西搬,居无定所,那滋味难受得很啦,你才进城,你不知道,住久了,就感受深了。幸好买了,如果现在买,又要多3万以上,哪里去找那3万呢?”
孙培兵说:“我准备租房住,不知在教育局附近有没有?”杨进说:“我估计难找到,我春节开学后帮我家属一个学校教书的符老师找过,那附近根本就没有房子租。周围都是中小学校,方便学生和家长,房子俏得很哪,学校附近的租金高得咬人。大多是天盖上的简易便棚,违法建筑,住顶楼的人户为搞点收入,私自搭建的,建设局嘛,只要楼下的住户不举报,一般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五六个平方的单间,每个月也要100元以上。相互还不隔音,打呼噜都听得清清楚楚。厕所是公用的,没有厨房。一般高只有两米多一点,最恼火是夏天太热。学生无所谓,反正放了暑假。套间都是一次性付款,至少租一年以上。等我们吃了饭,转悠转悠,看看行情。”
看来,我情愿去找那简易的顶棚,反正是单身汉。每个月千把元的工资,到了局机关,就不是学校那么单纯,教好自己的书就万事大吉。进城里,要交朋友,孝敬上上下下的领导,婚丧嫁娶,生日祝寿,乔迁之喜,升学大宴,我还要还大哥的三万借款,五六千的房租我哪里给得起呢?不过还要看看有没有那样的简易棚子呢!孙培兵想道。(系列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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