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单位上只剩下几个女同事留守,大家在一起闲聊,自然多是女人的话题,什么厨艺、服装、孩子之类的。其中一个说起自己的女儿小学还没毕业,就已经提前进入青春期,有了自己的小秘密。大家笑着说,如今的食物里激素太多,全是催出来的。大家更感慨地是如今的孩子不仅发育得早,懂得比我们那个时候也要多得多。就连几岁的孩子,都跟着电视里什么“妇炎洁,他好我也好”的瞎嚷嚷!哎,如今的孩子,成天电视、网络的无孔不入,屁大点的孩子都象是什么都懂了------
孩子一天,大人一天。从孩子出生那一刻,我们就好象是又重走了一次人生。几个女伴不约而同地回忆起第一次初潮的时候,那种尴尬、那种羞涩,那种不知所措,几乎都大同小异。有的怀疑自己是不是要死了,有的偷偷躲在被窝里哭-----同事们嘻嘻哈哈的笑声,让我也拣拾起那些青涩的记忆,想起那个飘逝远去在我们那个年代的红纱巾。
上个世纪80年代,家里有个收音机每天中午听听评书,那都是城里家境比较好的。一般的学生,特别是那些农村孩子,可能最多获取信息的渠道就是村里的那个大喇叭。欣是她们村里唯一初中就到城里读书的。欣小学毕业的成绩在全县是最好的。欣带着脸上那两片总也抹不掉的高原红,一身的穿着很是土气。欣把那许多小花布拼成的很好看的书包“咚”地一声放到我旁边,就一下子成了我的同桌。
欣的名字很有诗意,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她父母花了心思的。一问,果不其然,他们村里原来教私塾的老先生给起的,为此她爷爷还特意给先生带去了一包才从地里挖出来的花生。欣的家人起初是以为要生个男孩。那可是她们家的大事。欣的上面已经有好几个姐姐了。老先生给取的名字女兮兮的,不过还是就这么叫了。现在想起来,可能是取自“欣欣向荣”之意吧。
欣不爱多说话,她方言很重的,也不好意思多开口。只记得当时欣是总有点心神不定的。一下课让她和我们一起去玩,她老是不愿出去,还总往厕所里跑。自己当时也是傻呼呼的,没有过多在意。
欣爱扎一条红纱巾。那时女孩子没有太多的装饰,有条纱巾,还是很不错的。尽管系在她那本来就红得鲜艳的脸上,让人觉得很不协调,反正我们这些城里的女孩子就是这样嘻嘻哈哈地暗笑的。不知是没有觉察,还是新自我感觉很好,欣从来没有一点自卑感,还是每天带着那条心爱的红纱巾,进进出出,上学放学。
欣只在我们那个学校读了半年书,就再也没有来过。听老师说欣回她们那里读书了,连在学校住宿部的床铺都搬走了。参加工作后,偶尔在街上遇到过去的老师。聊起过去那些同学,不知怎么也提起了欣,那个只和自己同桌半年的女生。我很随便的一句问话,居然让老师长长地叹了口气。
更让我惊异的是老师接下来的话,简直让我有不可思议的感觉:其实欣早就死了!从我们那里回去,她就跳了村子里那条河,那条红纱巾飘到下游,才被人发现的。我很惊奇到底是为什么,欣学习很努力的,和同学们虽然没有太多的语言,但也不讨厌的。
老师又是重重地叹气:她喜欢系的那条红纱巾,是他的表哥送给他的,当时他的表哥顺手就摸了她的下身。欣后来来了月经,就以为是怀了表哥的孩子,要生了,她怕极了,在投河的前一天给老师写了一封信,可惜老师收到信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当时你们太小,老师也不好给你们讲那么多;你们那个年代,生理卫生知识、性知识方面的教育和普及都很欠缺,花儿还没绽放就凋零了-----
老师的话语里很多的遗憾。我努力地瞪大了眼睛,让自己相信这些都是真的。
现在的孩子也许不会再有我们那时的困惑和尴尬,我在羡慕你们的同时,也由衷地希望你们珍惜。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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