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叫我凤儿了
――《一张不能捅破的爱情窗户纸》续集
我们茶香公社知青理事会理事理事“野猫”给我打电话,要求我立即赶回家乡――g市l县,说有急事。好在手头没有什么急事,与家里人打个招呼就登上豪华大巴直奔l县而去。大巴沿着高速公路飞驰,原来需要30多个小时的路程,现在10来个小时就到了。
在“野猫”家,1969年茶香公社的老知青已经集中了十来位了,有“土匪”、“山猪”、“白弟”、“矮子”、“马力克”、“蝴蝶迷”、“水老虎”、“小常宝”等。大家多年没见面了,一边互相叫着当年的绰号,一边免不了你拍拍我的肩,我抱抱他的腰。
就在大家沉侵入久别重逢的亲热之际,“野猫”拍拍手说:“大伙静一静,今天特邀大家回来,是因为凤儿一年多前患了肺癌,两个月前病灶又转移到脑部,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说最多还有不到一个月时间了。她自己也认识到来日不多,坚持要求回家去,儿女们取得医院的同意就回来了。几天前,他儿子小飞转告我说,凤儿非常想见当年的知青朋友,在没有取得大家的意见下,我自作主张邀请大家回来,今天就准备去看看凤儿任何”?
啊!大伙一惊,早先年,“大牛”、“黑子”、“强盗”、“假妹子”就已经英年早逝,如今凤儿又危在旦夕。“土匪”立即喊道:“走走走,还征求什么意见,赶快去啊”!
“山猪”不合时宜地说:“多年了,‘土匪’当年追凤儿的热情不见减啊”。
“土匪”也不客气的回击说:“当年你不也是其中一个‘心怀鬼胎’的野心家吗”?
“野猫”制止了两人的玩笑,大家一起出了门。
在去凤儿家的途中,我悄悄的问“野猫”:“怎么弄成这样?目前情况如何”?“野猫“说:“据说已经不能起床了,实在疼得厉害,就给她打杜冷丁”。我沉默了一下说:“你们先走,我去买些东西”。“野猫”说:“算了,她不能吃东西啦”。我还是去了超市,在超市,我除了买了一箱高钙奶外,还特意挑了一箱“灵芝孢粉口服液”,据说该玩意对癌症有辅助治疗作用。
当我打的来到凤儿家门的时候,听到屋里隐隐约约传出哭泣声。怎么?难道说……?我急忙冲进屋里一看,原来是先到的朋友们围在凤儿的床前陪着一起流泪呢。
此时的凤儿,如同一具干枯的木乃伊平躺在床上,原先稍黑的脸如今苍白如纸,原来满头黝黑浓密头发现在是稀疏焦黄,一只骨瘦如柴的左手伸出在被子外面垂挂在床沿,无神的双眼泪如泉涌,毫无血色的嘴唇一张一合喃喃地说:“我就要死啦,我就要死啦……”。观此惨状,女同胞都泣不成声,部分男同胞也喉咙发硬眼眶发红,我心里也阵阵绞痛,可不知道为什么,凤儿伸在外面的手却没有一个人去握。
忽然,凤儿的眼球在不停的转动,像是在搜索着什么,我好像明白什么,分开众人来到了床前。只见凤儿眼睛一亮,干枯的手颤巍巍地举了举,急促的说:“握住我……”。我双手立刻握住凤儿那只干枯而又冰凉的手说:“别这样,在我的记忆中,你总是笑脸常开的啊,来,笑一个”。凤儿握着我的手说:“谢谢你……,谢谢你们来看我”。同时,凤儿原先悲伤的脸上展现出灿烂的笑容来了。此时,屋里屋外顿时呈现出一股轻松的气氛来,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谈起了当年上山下乡的往事,欢笑声弥漫着每一个人的心田。就在大家的谈笑当中,凤儿悄悄的对我说:“你,你能不能……”。我的手明显地感觉到凤儿那只虽然无力的手却紧了紧,我浑身一颤,明白了凤儿的意思。望着凤儿有些失望的眼睛,我定了定神,低头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话:“凤,我什么都明白”。一抹红晕掠过凤儿那苍白的脸庞,她也轻轻地说了一句:“你终于叫我凤了”。她的眼光透出一种似幸福、似甜蜜的光彩来。
突然,凤儿拉着我的手说:“我想起来坐坐”。大家急忙制止她的要求,可凤儿挣扎着坐了起来,她女儿小凤急忙将被子围住了她。没坐几分钟,凤儿又提出要站起来走走。我连忙制止,可凤儿坚持要下来,小凤与我急忙左右扶持着让她站直在地上。凤儿站立着喘了喘气,左手推开了女儿小凤的扶持,右手搭在我的左手腕上(就如清朝太后搭手在随从手上的模样一般),一小步一小步朝客厅挪动着。我简直不敢相信,那两只皮包骨麻杆似的脚竟然能支撑住虽然单薄却显得沉重的身躯。全屋的人都屏住呼吸,心跳仿佛跟着凤儿挪动步伐的节奏在一起跳动。一步、两步……。真是奇迹啊!躺卧半年之久的凤儿竟然自己走了近三十米的距离,终于落座在客厅的沙发上,“哗哗哗……”大家情不自禁地给凤儿鼓起掌来,小飞、小凤看着母亲的自信模样,禁不住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大家分别落座在客厅里,“野猫”与我分左右坐在凤儿两旁,凤儿的手还是与我牵着。大家跟随着凤儿的话题聊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忽然凤儿对女儿说肚子有些饿了,想吃点什么。小凤飞快地冲了一小碗藕粉,蹲在地上,满眼含泪看着母亲一口一口吃完藕粉。小飞不放心的问妈妈头部感觉怎么样?凤儿奇怪的说除了有些晕外,疼痛一点都没有了。
时间过去近三个小时,我与“野猫”交换了一下眼神,“野猫”站起来说:“凤儿你该休息了,我们也该走啦”。小飞、小凤请大家在家里吃饭,“野猫”说你们已经太累了,就别再忙活了。大家想扶持凤儿回房间,凤儿说还想坐坐,小飞送我们离开了凤儿家。
吃过晚饭,大家在“野猫”家闲谈,近晚十一点的时候,“土匪”突然问凤儿下午是不是回光返照?我想了想说不像但又没把握,大伙提议由我给凤儿家打电话问问情况。电话通了,是小凤接的,说母亲病情没有变化,精神很好,晚上母亲还洗了个澡,又吃了一碗保健粥,也没有打杜冷丁,刚刚才睡下。小凤停了停说:“叔叔,你们今天的到来,让我妈妈的病情起色不少,但是我看的出来,主要是你的到来起了很大的作用。你们的过去究竟如何我不想知道,也知道你们不能常来探望她,我清楚奇迹不会出现,只希望你能经常给妈妈打电话,能让她在不多的时日里减轻痛苦。我的要求你不会不同意吧”?面对知情达理的小凤我还能说什么不同意见呢?
我轻轻的放下话筒,将凤儿的病情没有出现反复的情况告诉了大家。
在家里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凤儿今天的情形让我百思不解,这是友谊?感情?还是我几十年都没有说出口的那一声的力量在起作用?看来都是似是而非,应该主要是意志和关怀的作用。我默默在心里祈祷:凤儿,希望奇迹出现,愿你早日康复。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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