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场激情飞扬的雪。
傍晚时分,地上已经是厚厚的一层了。漫天鹅毛般的雪花还在尽情地舞蹈着,往日如黛的远山,此刻已经被白茫茫的雪海淹没了,似乎那些遥远的景致一下子变得更加遥远。
不知怎的,我对雪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喜爱,每当这些有如东北汉子一样,或者粗犷,或者细腻的精灵翩然而至的时候,我便油然而生一种欣喜,似乎对雪的感情早已在心底生了根,磨灭不去。
每天下班的这个时候,我都急急忙忙地赶着乘坐回家的公交车。
家是我的归宿,是温馨的港湾。
回家是很幸福的感觉。
往常没雪的冬季,此刻的天空正走向黑暗。千篇一律的道路,大同小异的行道树,无所谓的心情,走起路来自然也快。没有驻足的理由,时间就象一扫而过的流星。
而有了雪,世界便大不相同了。有雪的夜晚,是没有黑暗存在的。
我尤其喜欢在今天这样漫天飞扬的大雪中行走。一如每次下雪时一样,那是种很随意、很放松的感觉。脚踩在汽车还没有轧实的雪地上,耳朵里听到的是“咯吱、咯吱”冬季特别的声响。我总觉得,这才是最原生态的音乐,才是人与自然一起演奏的最和谐的天籁之音。踩下去,每一步都是一个音符,或者一个乐章,一步步踩下去,便连成了和谐的一曲。
这声音我很熟悉,仿佛一直陪伴在我耳边,从未离开过我一样。
是的,作为东北人,雪是伴着我从小到大的。假如没有了雪,我不知道童年会是怎样的乏味。我庆幸的,是我生在东北农村,玩在冰天雪地。
我很怀念童年时光,也很怀念那些农村的冬季。
记得那时,我超乎一般地顽皮,每次下雪的时候,都能想尽办法溜出去,在冰雪中不知疲倦地疯狂,直到夜深人静,其他孩子都回家了,我才不得不恋恋不舍地挪回家。虽然每次到家时都会因为带回来半裤兜的雪和已经被雪水浸湿了的棉衣裤而被母亲用笤帚一顿“开板”,但还是乐此不彼。当然,每次母亲把我按到炕上,打几下我的屁股后,都会十分心疼地帮我换一套衣服,然后端上在锅里热着的香喷喷的饭菜。母亲从来也不会真的打疼我,我也从来都是挠痒痒般嘿嘿地傻笑,从来都不会象其他孩子那样象模象样地假装疼痛,配合母亲的“表演”,一如我现在的性格。
那时的玩伴很多,那时的故事自然也多。抽冰猴、滑爬犁、打雪仗、藏猫猫、套麻雀、攀“雪山”……那时的玩法更是不计其数。想想现在的孩子,尤其是生长在城里的,整天被这个、那个补习班、业余班包围着,与之相比,我那时的生活,简直就如天上一般,现在想起来,仍然回味无穷。
不过那时的疯玩也带来不少副作用,一就是手脚每到冬天都冻得象粘豆包,但仍然是父母都管不住地出去撒野;再就是因为长时间在外面呛风,得了一种咳蔌病,每年冬天都犯,直到上初中时才彻底恢复。
如今,我每天都奔波在家与工作单位之间,每天十五分钟走路,三十分钟坐车的生活,似乎已经在生命里定了格,很少有什么风浪荡漾而过。
只是下雪的时候,我仍然喜欢漫步在雪中,就象今天一样,任雪花敲打在我的脸上、手上。雪带来的不仅仅是洁白,更是对灵魂的一次彻底洗涤。就在这样的雪天,所有的东西都变得纯洁了,都变得美好了。
明早晨曦初现的时候,也许雪就已经停了。雪停了的时候,路旁的松树总是用一夜积攒起来的雪花,给人们一个不大不小的惊喜,而顽皮的风,也总是在大家不经意间,跑过去轻轻地摇曳几下松树的手臂,然后躲在墙角捂着嘴偷偷地乐,幸灾乐祸地看着那些好不容易绽开的雪花簌簌地飘落在行人的头上。
我想,那又是另一番景致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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