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没有课,起床之后,对妻说要去打乒乓球。于是洗漱完,妻去上班,我去打球。
八点多钟,带上球拍,走在去老干局打球的路上,要经过菜市场,如蚁的人群,来来往往,忙着往家里搬吃的。我带了块球拍,在或上班,或买菜的人群中,显得十分扎眼,于是把球拍藏在腋下,心想:别人会不会以为我年纪轻轻,大清早就打球,不务正业呢?论年纪,其实我今年已三十八了,虽不到安享生活的年龄,但因心中常无事留碍,又穿了件暖色衣服,显得只像是二十出头的样子。
以前打球,是和永华在周三的下午骑车去的,一路风驰,没有上述的忧虑。今年永华课多,我们没有交叉的时间,我周一和周四都可以去打,永华就没机会了。他周日有时间,但我周末多应酬,反而不能安度。周一或周四早上去,多和六七十岁的老头老太打,技术其实不见提高,但我还得依靠他们。人是群居的动物,即使玩,也离不开别人的。
在人群中,我虽怕熟人见说不务正业,要隐藏球拍,但其实心里常记起东坡《记承天寺夜游》——
元丰六年十月十二日,夜,解衣欲睡。月色入户,欣然起行,念无与为乐者,遂至承天寺寻张怀民。怀民亦未寝,相与步于中庭。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耳!
是啊,何时不可乐,何处不可玩,只是找一个情趣相投的玩伴,其实也并不容易的。而我在别人忙活的时候,能施施然的玩,高高兴兴的“不务正业”,心里其实是窃喜的,所以球拍藏得就不很严实。
我居家以书籍为友,以写文为消遣;出门有时以酒会友,以麻将会友。但真正意义的以品酒谈闲天为乐的人并不易得,前久在永华家,他和我二人,仍然打牌赌酒,结果弄得我差点吐了。还有一次在同事家,也是和永华,还有两同事,虽无拇战之苦,以举觞为饮,但这次更惨,永华为扶酒醉的同事,磕破了头,被缝了数针。搓麻对我来说,也是消遣,输赢不在心上,但有人输了会急,破口骂娘,自己也会输钱兼人不爽而怄气。和麻友酒友比起来,球友倒是单纯了许多,而打球发汗健身的好处,倒在其次。
我打球,下棋都会着迷。以前下棋时,常忘了回家的时间,有人呼名,也答应,也交谈,但说的是什么,过后就不记得了。对输了的棋,晚上睡觉,要想上很久,臭棋对我来说,能有如同酽茶般降魔破睡的功夫。现在疏懒了,不想动脑筋,就打球,但也常常打到忘了回家给女儿煮饭的时间,挨妻一顿好骂。好在老干局在街上,顺道可以给女儿买吃的,自己则一包方便面,将就着可以对付过一餐。
常羡慕孙大圣有分身之术,嚼碎一根毫毛来,就能变出千百个小猴儿。我要是有那本事,就把我的时间,一分为三:一截给学生讲唐诗,一截给自己读闲书,一截用来打乒乓球。
2007-11-19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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