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自然世界里,每一种生物都有自己独特的语言;每一种生物看似默默的静寂,叶在述说,花在倾诉,鸟在鸣唱,动物在长啸,他们用原始的语言相互交流。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语言,然而,只有人在自然和社会的空间里生存中运用声音的节奏创造了丰富的语言,因此,人与动植物最大的区别就是——具有灵活运用语言的天赋。
用怎样的语言去与人交流,这可以说标志着一个人的文化修养达到一定境地的表现,也是社会文明程度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必然结果。说话是需要听众的,无论是尖刻的、赞美的,无论是号叫还是呻吟。因此,人们在语言交流过程中,就特别讲究语言的艺术。然而,一旦这种语言艺术过于精致,它就充满了夸张虚假的味道。惊讶卖服装的导购员和讲故事的人的语言艺术感觉,他们总是把最好听的、最中听的说给消费者,让购物的人感觉自己就世界上最适合这种款式时装的人,尽管你明明知道这是一种奉承!讲述者却可以编撰出种种理由使人因为语言的魅力而深信不疑。
奉承与述说的最大区别就是:奉承说出真的有些夸张,有些不切合实际,而往往就是一种听起来似乎真实却毫无感情的虚假。可以把自己或他人的特点极尽渲染,目的似乎极想获得的只是赞扬和别人愉悦,从而得到一些世界上人人都想得到的好处,如金钱的递增,如女人的美貌,如灿烂的爱情和权力的升级,包含了太多实利主义的内容。而述说却不同,它融入了讲述者刻骨铭心的感受,把最真实的人物与事件用语言的描绘展现在听众的眼前,把最现实的生活如吃饭拉尿咯血吐痰当成一种壮烈的行为,拥有语言艺术的气质的人充满着讲述的热情,拥有生活的内容,能够在与人交流的过程中把生命的感受娓娓道来,让听者感动,身临其境。
喜欢讲故事的人,当然是一个语言天赋极好的人。故事的一大好处是讲述者似乎并不在于自己,而是借助某个人的命运,费尽自己的力量,叙述别人的故事,隐含自己对于命运的解释。故事可以把现实的痛苦用喜剧的形式表达出来,让别人笑逐颜开,也可以用语气让人叹息那种命运背后的凄凉,使我们感受生活的无奈,品味残酷现实带给我们的刺骨寒意。讲故事可以说是语言艺术运用的经典,它把我们与现实生活的不如意隔开,用一张声音的帷幕把我们包围起来,让我们在人生的黑色里,感受温暖的幻想。当然,故事也可以说是一副生活的毒品,它用抑扬顿挫的语调把一切并不公平的命运和事情,赋予在一个充满阳光的结尾里,让听众带着满足兴致勃勃而暂时忘却现实的阴暗里。
故事是可以虚构的,虚构的就是假的,假的就美丽,美丽的就能带给人快乐,就如同塑料的鲜花永远也没有开败的日子,色彩鲜艳但没有芬芳。假把我们放在一个充满快乐的故事中,会让我们在听众的脑海里留下美好的印象,在别人的幸福过程中,忘却着自己的悲伤,憧憬自己的未来。而就是这样的效果让我们找到了这样一个放纵自己的借口,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像疯子一样在买力与伤神间,迷惑自己,陶醉其中。
你所听着的那些生活背景里的黑色,那些阳光下的黑暗,那些快乐中的寂寞,都是一种附加的成份,你可以讲述这些,也就必须承担起讲述责任,因为,你施展的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天分——语言的天分。
人生的舞台上人人都在运用着他是语言天赋,讲述着、编撰着自己的故事,只是深度不同而已。权力者讲述着,他们在千万遍的重复中,把自己的权力真的当成一种人民的重托;富人们讲述着,他们假装说财富是一种负担,却整天挖空心思的计算着财富数字;娼妓们喋声浪语着,她们廉价地把甜言蜜语送给那些有购买力的男人,使自己成为世界上唯一出售伪劣产品而不被消费者投诉的人;明星们在叫嚷着,他们大谈着自己的隐私,让全社会都为他们的故事而疯狂;商人们用语言编撰着故事,伪劣的商品说成救命的良药,出卖良心;而穷人们,在卑微的生活空间里,小心翼翼地呻吟着,哀怨着社会的不公,抱怨着金钱如何对他们的视而不见。只有孩子们的语言让人宽慰,她们用幼稚的誓言把母亲的悲伤淹没在欣赏的安慰里,因为明天,她们的故事也许将是一幅亮丽的风景,在所有目光的注视里,成为一只飞翔在半空里的鸟儿,选择着花香,选择着光明,同时也选择着她们自己的美丽。
对于富有的、权利的阶级而言,语言的表述只能让他们更加虚假,语言的天赋彰显着政治做秀的水平,而对于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来而言,平凡质朴的对白,却能让人感受到生活的真实。
善于说道是文化的事,不善于说道却是悲哀的事情。能说会道可以让那些追逐功利的人大获利益,在阿谀奉承中得到赏识,在假话连篇里获取暴利,相反默默不语,不善言辩,无论你如何勤奋都不敌那些在权力者面前夸夸其谈的小人!所以,现实中,我们的社会才变得如此的嘈杂!语言最基本的功能是让人懂得自己的,它在原始状态与肢体的粗糙里时,表达人类最根本的情感含义。有着泥土味道的状态的语言,就为我们确定了倾诉我们对世界、对人生、对他人看法的最直接的目标;而我们处于这个功利为上社会进程中,让原本人类拥有的原始天赋附加了许多的东西,直接走进敢想不敢说的怪圈;动听的话语虽然让人舒服,但却让我们失去了最真实的感情,只剩下了形式的发声方式而已。我们由于屈从于个人的利益,而放弃了畅所欲言的快感,过多的华丽修饰,听起来受用,却暗藏着阴险居心。
其实,人类的生命里,有许多与语言一样的天分,生于自然却死于功利中,肉麻的吹捧,无耻的喧嚣,真的能使我们快乐和幸福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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