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爆米花的老人一梦浮生

发表于-2007年11月18日 下午6:07评论-2条

中午去幼儿园接女儿回家,经过小镇的最北边,原本冷清的街角围了些人,“砰”地一声炸响,一层白色的水汽在人们的头上升腾起,便挤上前去:原来是在炸米花。

一个干瘦的老人,头发花白而杂乱,黑黑的脸上布满皱纹,有如枯老的柳树皮,但眼睛还是那么地有神,是黑亮的,额上渗出些汗水,在早已有些萧瑟了的秋风中映着阳光,晶晶亮。老人时不时的用手背去擦,手上的煤灰却和汗水掺和在一起,留在了本来就十分黝黑的额上。身上穿一件灰色的夹克,也许早先并不是灰色,好长间没洗了,看起来有些发硬。他不大抬头,只是收钱时才抬一下头,看一下付钱者,笑笑,憨憨的、木木的。老人一直是蹲坐着,前面是一个小炉子,炉子上大肚子的爆米锅,老人用右手不停地摇转着,左边是一个手摇式的吹风机,用一根铁管跟炉子相连,随老人左手的摇运,炉火呼呼地响着,欢快地舔着爆米锅圆圆的大肚子,在阳光下火光还是那样红红的。老人不时加上一块小煤块,会有一阵黑烟,老人跟旁边可能是他熟识的另一个老人解释说,街上那个卖煤的老板没把好煤卖给他,所以有太多的烟,而且火苗还红,没有蓝火。那个老人也只是一声叹息:唉,现在的人啊!我仿佛内心忽地有一股子凉气,有点起风了。

接女儿回来又经过这儿,女儿非要吃爆米花不可,只好回家去拿些米来,拎着女儿的小手又一次来到跟前。这时人少了些,只有六七个人了,女儿提着米站在炉子旁,看着不停转动着的爆米锅,问这问那。我也只好蹲下来,蹲在老人的身边。终于看清楚了老人的手,在我的头脑中忽地想起了鲁迅笔下的闰土的手:已不是红活圆润的,而是粗大的枝节,也如老树皮一般,因总是抓煤和开锅的缘故被煤灰抹成了黑色,厚厚地煤灰渍在了手掌中的皱纹里,手背上的血管青筋般地爆出,但还很灵活。近半小时之后排到我了,女儿开心地看着米入了锅,静静地等待那一声炸响,仿佛那洁白的胖胖的米花就已经在面前了。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其自然:开锅炸响、爆米花出锅。女儿欢快地跑来跑去,当我们用塑料袋装好米花准备付钱时,来了一个人,用手碰了碰老人:你换个地方吧,我这里有小孩子。老人尴尬地笑笑,看着边上的几个等着炸米花的人,可没人说一句话。那人又在催着。于是,老人只好把平板车拉来,装车换地方,女儿赶忙把一枚一元的硬币递过去,老人依然向付钱的人笑笑,可我总觉得是那么的有些无奈。拉着女儿的手走远了,回过头来看时,老人不知将车拉到哪个地方去了,也许会找到一个好地方的。

回家后吃着香香的爆米花,总会想起那个老人来,想起那种憨憨的、木木的笑来!

2007-11-16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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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文清
☆ 编辑点评 ☆
文清点评:

那位老人的笑,
是憨厚、真诚的笑,
会让朋友回味许久。

文章评论共[2]个
文清-评论

朴实的文字,记录着真实的故事。周末愉快!at:2007年11月18日 晚上8:34

金士渊子-评论

生命本色。欣赏。at:2007年11月21日 下午3: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