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辉,一点一点从眼底的极处飘远,街灯闪烁出银色的光芒。一轮皎月似圆似缺,挂在天际的兰色里,扯一抹淡淡的云儿,做半遮面的纱。天上的星闪烁着三颗两颗,顺着星光的闪耀,望向天的高处,那里隐藏着千颗万颗的星吧?走进心端的星,和闪烁在天边的星,渐渐的合在一起,迷惑了心房,数不清,是多?是少?
秋冬初紧的北风,亲密的抚摩着脸庞,将长长的发,凌乱成自由自在的散漫。月光柔柔的,穿过云做的面纱,撒落满满的世界,添满整个的心跳。白昼的繁华散尽,夜编织成一个大大的摇篮,星星和着一曲催眠的民谣。落干了叶的枝条,显示出褐色的生机,向着天空伸展出一份倔强,伴着鸟雀低吟浅唱的小曲,谱一支亦刚亦柔的歌。
没有了喧嚣,收起条件反射般的癫狂。北风冷冷的,吹开一扇心的窗,放冻醒的寂寞,出门远行。
地面上,两个结伴的影子,一长一短,一深一浅,无言的陪在寂寞的身边。街道两旁,楼都长到太过于伟岸的高度,每一栋又都长成千篇一律的摸样,从千篇一律的窗口,映射千篇一律的灯光。在楼的顶端,霓虹灯装扮出亦真仪假的灿烂,眨着眼,和寂寞捉着诡秘的迷藏。昏暗的窗口里,飘出一个个的梦境,各个都写着不同。
千余年前的诗人,曾经有着“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的浪漫。而今,漫步于百米楼群的缝隙,和天的距离,却越来越遥远。
极力向着天空仰望,那轮月若隐若现,却始终随着身和影,一同前行。几颗星,发出明亮的邀请,做一次历经数十万年的旅行。
人生,原来是做好了一个自缚的茧壳,然后一点一滴、或紧或慢的,从茧壳里抽着生命的丝。那些抽出的丝线,写着人生的百味,记着悲欢离合,品读苦乐酸甜。
今夜,将抽出后一直散乱的丝线,在纤纤十指上缠绕,编织成密密麻麻的衣衫,给生命过去的岁月取暖。时间从滑行的脚边走过,再将今夜抽出的丝线,和不肯回头的时间捆绑,轻轻的从掌心弹出,向着几十万光年的距离飞翔,和另一个星云的光芒聚会。在时空的隧道,和尘封数十万年的历史,做次约会。
飞翔在高远的天际,走上回家的路。沿着时空的窗口,望着窗内的风景。
数十万年的进程,那些曾经叱咤风云的刀光剑影,那些曾经缠绵悱恻的爱恨情仇,那些曾经意气风发的豪情壮志,那些曾经机关算尽的明枪暗箭,那些曾经飘着香甜的味道、臭了朱门的酒肉,连同醉到变了味道的鬼魅,那些和石灰一样留得清白、留取丹心的灵魂,随着时间的远去,化做沉甸甸的积淀,平展展的铺满历史的地层,写在窗外的眼膜里,却是清爽爽的透明,不着些微的痕迹。每一个曾经活泛着的生命,都已是透明的积淀里,一个透明的原点,平静而安详。
向着数十万年的未来遥望,未来的窗口,将今日今时的繁华,将今日今时的萧索,也都化做了一片尘埃,如一缕烟云,晶莹透明。寻找曾经的自己,已无法分辨哪一个透明的点,写着自己今生的历程。
身边急驶而过的车,送来一阵奔忙中的喘息,带着疲倦跑向下一个停泊的港口。将远行的寂寞唤回,和躯体一起行走在生命的胡同,让心脏的脉动,轻颤出生命空灵的气息,和数十万年的历史,数十万年的未来,挂上不解的勾,解剖曾经写在生命之旅的灰暗,抛弃了功名利禄的诱惑,脱身于纸醉金迷的繁奢,将柔软的月色,清和的微风,拢在双袖,弹响彩虹为弦的瑶琴,奏出七彩的乐章。
此时生命的胡同,已经无所谓宽广和狭窄,已经无所谓漫长和短暂,带着真心走过,也见指点江山的丈夫气概,也见婉约秀丽的红颜本色。带着祖先给予自己的骨血,守护心灵,用人间的一寸洁净,退却世俗的一尺肮脏。用素面朝天做今生的装扮,写出一份赏心悦目的美丽,将人生描画成一副简单的画卷。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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