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的平原,有着分明的四季,这也是我喜欢澧水的主要原因之一。
入冬没有几天,先是盼望下雨,雨下之后气温才可以降下来,天气越来越冷之后呢,雪落大概就有得盼望了。要知道江南的雪是越来越少见,仿佛梦中的情人,若即若离。我不想从等待中醒来,更不想舍弃那种盼望,仿佛一个秘密,从年少的岁月一路走来,坚持着这么多年,习惯从夏天开始就开始等候,等候北风呼呼地吹,吹来我满面的红,吹来我满身的红色。
冬夜的雨声也有着春雨的缠眠。春雨润物,冬雨净物,那声音滴在金属遮阳布上,叮叮咚咚的响,有着音乐的节奏,时缓时急,时轻时重,有时如银铃佩环碰撞,有着如丝竹散发的声音,充满着人性的温柔和气息。那声音,飘在玻璃窗上,隔隔紧紧玻璃窗,看雨如幕帘敞在眼前,不放cd,情不自禁地唱地都年前孟庭苇的老歌《红雨》。红色木格子的窗,映着透明柔软的心,连心都跟着柔软起来。若冷,就披件外衣,倚靠窗棂。
雨落的天气行人稀少,工地也少见的安静,想着不久的以后这扇窗子又多了新的风景,那是多高的楼房,住着怎样的人家?或许,城市的空间就是这样被各式的风景所填满的吧,我愿意将那些回避视野的建筑物说成是道道风景,不愿意让自己的希望都蒙上层层尘埃。
推窗有着潮湿的空气,冬天的澧洲平原气候虽然不如北方气候干燥,但还是比春夏气候要硬朗得多,因为有雨的亲临,平原即使在枯水季节也能保持滋润的情怀。四季常绿的树木也被冬雨蹭得发亮,菊在雨中坚韧地开着,如期地顽强,和室内的玫瑰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爱霜色之中的菊,小的,野的,紫的菊,白雏菊,金盏菊,它们的花期那么长,整个花期都在施放自己的清香,那种香,有着梅一样的冷傲,有着栀子一样的朴素,有着荷一样的雅致,有着水仙一样的澄明,有着茉莉一样的纯洁,象一个倔强的女子,誓死捍卫着自己的青春与爱情。现在,它们在雨中依然坚持着自己的本色,看着他们湿露露的花瓣,不由得想起“花重锦官城”的诗句。有些花是在雨下之中落下的,菊不是,即使枯萎,也会将最后一缕暗香留在枝有,不会象桃花一样纷纷离开枝头,因此,人们永远看不到它凋零的沮丧,或者失落的憔悴。
曾写过《不是花中独爱菊》的散文,我爱菊,并不是因为它的美丽,是花,都令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美丽,不由自主去嗅一嗅鼻子。其实,能闻见香味的花很少,菊是可以从很远的地方就能嗅得清香的。对了,它的香味,不是幽香,也不是馥郁的味道,就是那种染着霜色裹着雪意的清新味道,有着男子的坚毅,有着女子的坚韧,有着孩子的纯净,有着大人的成熟。
因此,我要感谢这场冬雨,这雨,一定是霜雾被菊感动之后落下的泪水,一定是雪花派来的使者,一定是诗人默默的情怀。
雨从昨天黄昏一直下到现在,昨晚与清钟聊天时问他:这个时期还有哪些还在盛开,还有哪些叶子没有落下,还有哪些藤草还在坚强地活着。他说,田梗上有野菊还在盛开。
一句话,一阙词,不由得令人浮想联翩。
郊外的田野有着无拦阻的逍遥,所谓的萧条是诗人忧郁眼中的雾霭,我从来不喜欢将秋天与悲伤联系在一起,虽然那是个令人忧愁的季节。冬天来临,也就看到了春天的希望。喜欢将雪想象成一颗种子,它时刻都可以在对岸发芽。
多么羡慕清钟的消闲日子,过着简单干净的生活,离城市不远,但离喧嚣很远,所以,下笔下的文字都是朴素而明净的,如雨细过的清晨,又如雪覆盖的黄昏。
明天可能可以见到他,他从他的小镇赶来,不是为了约会,却一场盛大的聚会。心底知晓他不是为了那个聚会的邀请而来,而是因为这个城市有懂他惜他文字的人在。我说,他,清,老土,都是附近钦佩的文人。他们三个是我喜欢的文人,清钟的文字有着学者的风范,一般人难得沉下心来去读。一清的文字讲究技巧,以小说见长。老土的文字幽默、老练,又不失朴素大方,象他的人一样随和,感染和亲和力很强。
在这样的上午,将那些心怡的朋友列举出来,权当是一次清静的相约,雨水是唇边细品的佳茗,雨声是最自然和谐的音乐。多么惬意的时光!
雨天将人隔在屋里,我好象没有强烈想走出去的欲望,想反,心境要比风和日丽的十分要平和得多,很安静地倦在家里,想听雨声,就推开层层玻璃窗,想闻花香,就在窗前站久一点,做做深呼吸,将自己喜欢的空气和感觉一一纳入心底,我的微笑就是对季节的感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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