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中查看手机,发现有个一小时前的未接电话,是常州的好友打来的,回过去却一直占线。因为很久没有联系了,这电话来得突然;因为电话是用手机打的,所以我坚定地认为好友一定到了广州。我快速反应着:女儿明天秋游,今晚不必做作业,我走得开;虽然已是晚上了,交通方便,出去应该是安全的;待会儿该去什么地方见面,酒还是要喝点的……不断地重拨着发送键,我几乎要换衣服了,电话通了,好友却在常州的家里。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联系着,说些没头没脑的话,却从未感觉到时间的隔阂,好象昨天才分手的人,今天问候着昨晚睡得怎样?经常会将一个话题从陈述到感慨、从感慨到调侃,由表及里、推此及彼地议论到无话可说,然后就沉默着,直到找到下一个话题。大部分时候,在各自的生活里奔波忙碌着,很久不会联系,偶尔会有淡淡的问候短信来,知道了那份牵挂,回也可,不回也可。有时会经历一些伤痛,过程中的种种乱得难以说出口,只能在心里慢慢地沉淀;感觉能够说得出口了,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此时,唯一能想起的,就是我常州的好友。拿起电话,从来不必考虑说话的方式,先叙后议、边叙边议、正叙倒叙,想怎样说就怎样说,甚至只有直抒胸臆的感叹词也可;那边静静地听着,偶尔几句话却说得一针见血、贴心贴肺。什么叫知己!
好友表面上是个温婉的小女人,骨子里却颇有主见。和她对面说话时,她会认真地倾听,眼睛里似乎还脉脉含情(惭愧,本人虽为女流之辈,却每每有此感觉),让人感觉就算全世界都抛弃了自己,还有这样一块心灵的栖息地;而她所提出的建议却锋芒毕露,直达本质。所以,好友的生活在不必刻意掌控的顺其自然中却井然有序、趣味昂然。她会在下班后练瑜珈、做美容,而不是直奔菜市场,却能够让老公对她宠爱有加;她会在周末与几个死党吃喝、聊天,像男人一样潇洒,女儿却聪明而优秀,与她像姐妹一般地亲密;她与老公经营着自己的公司,雷厉风行、精明干练,晚上却在博客中留下小女人的温柔情怀和家庭生活的点滴乐趣。有这样的好友感觉幸甚!幸甚!却不知生性好强的我能够给好友带去些什么。
我和好友是从扎着小辫的黄毛丫头开始的玩伴,真正成为好友却在即将高考的离别时。我们初中有将近三年不说话,原因已不记得了,总之非常对立,见面都要互相瞪两眼的。后来不知怎地又开始说话,却一发不可收拾,成为好友至今。当时我考上了外省的大学,好友考到父母所在的高校。这样,每年寒暑假总能和好友见面,感受着彼此的变化,适应着彼此的陌生,就这样我们一起成长着。工作后有几年都在西安,经常会去对方的单身宿舍,钻在一个被筒里聊天,直到困得挣不开眼。现在,我们在各自的城市里生活着,很少联系也很少见面,却感觉从未离开过。
去年寒假带女儿回父母家,竟与好友的行期不谋而合。看着我的女儿和好友的女儿一起玩着鞭炮,惊吓地跑开,开心地大笑,小脸儿红扑扑的,一头的细汗,我们都没有说话。多像当年的我们!时光不饶人,我们真的老了。我给女儿介绍说“这是妈妈最好的朋友”,女儿头也不回地喊了句“知道了”,就拿着各色小炮跑开了。我想,有些珍贵的东西只属于自己,也只能自己珍藏,却难与人分享。有时候,遭遇人际关系危机的女儿会抱怨“欢儿又不理我了,因为我没有给她棒棒糖”。我会告诉女儿,不要紧,真正的朋友不会因为一根棒棒糖不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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