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是在粉碎“四人帮”以后的1977年前后,国家的政治形势虽然已经开始“拨乱反正”,但是,经济形势依然非常严峻,人民的生活水平非常低糜,工资收入十分可怜。我和爱人及小孩,一家三口,每月收入不足100元,还要赡养双方老人,真是两手空空,一贫如洗呵!
为了能增加家庭的经济收入,我也是挖空心思,想尽一切办法。我所在的白酒厂,经常要外购一些玉米、高粱、麦麸和稻壳等酿酒原材料,而且卸车的人手不够用。我和老常、小石、小王,还有供销组的小叶,几个年轻力壮的行政管理人员便主动承包了卸车的任务。这样一来,不仅可以保证生产需要,而且还可以赚点装卸费,贴补一点我们的家庭收入。
那天的晚上5点下班以后,我们几个脱下当年最流行的中山装,换上灰蓝色的帆布劳动服。学着装卸工人的样子,也在腰间扎一根粗麻绳,脖子上再系条毛巾。一番装束以后,我们几个互相一对视,都觉得真还挺象个装卸工,便忍不住地大笑了起来。
别看我们笑得挺开心,可干起活儿来就不那么轻松了。我们第一次卸车卸的是稻壳。一麻袋稻壳也就30多斤。我们要从车上卸下来,再扛着跑上三节跳板,解开袋口,倒出稻壳,最后把麻袋10条一捆地打包码垛,才算完活。那天晚上我们一共卸了4车稻壳,每车都有300多麻袋、近5吨的重量,平均每人都卸下了3吨多稻壳。尽管大家协作配合,扛起麻袋一溜小跑,累了也不敢歇气儿,一直干到半夜时分,才精疲力竭地骑车回家。第二天一算装卸费,我们每人分得了7元多钱。我那时每月的工资是46元,平均一天不到2元钱。现在我干一个晚上就能挣得7元钱,简直是太高的收入了!
从那以后,我们有活就干,每次都拼尽全力,绝不藏奸耍滑。刚开始干活时,是八九月份的季节,我们只穿帆布劳动服就可以了。以后,随着天气渐渐变冷,我们就得穿着秋衣秋裤,再后来就得穿着棉袄棉裤干活。干完活儿,身上的衣服里外都是玉米面、麦麸子,根本没法清洗。那时也没有洗澡的条件,各自也没有多余的换洗衣服。所以,时间长了,身上总有一股汗酸味儿。记得有一次,我们总共卸了17吨馇子面,几乎整整干了一个通宵,累得我们的棉袄都湿透了,到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才卸完。干完活儿,我们几个又累又饿又睏,都瘫软在麻袋包上不能挪动。也就是那次挣的最多,17元钱哪!太让人高兴了!当我拿到钱以后,立刻就跑到商店里去买了一元多钱的猪头肉,回家和老婆孩子们改善生活去了!
可是,也正是因为我经常在单位干活,不能回家和爱人一起忙家务、做晚饭,也给爱人班后的家务增添了满大的麻烦和负担。她一个人,既要看小孩,又要涮锅洗碗做饭。顾孩子,就做不了饭;想做饭,又不能管孩子。忙东忙不了西,顾西顾不了东。忙到最后,晚上七、八点钟才能吃上晚饭。爱人是事业心极强的年轻人,白天在单位忙累了一整天,晚上再忙到很晚才能吃上饭。饥肠辘辘的不说,孩子闹的更是让人心焦气烦。所以,当我也累得精疲力竭的回到家里,常常要被爱人发一顿怨气,落一通责骂。尽管我们那时因此而争过吵过闹过,但是,我们都是为了共同的家,为了把日子过好,过得更符合我们心中理想的家园。
呵,现在想起来,正是由于那时的艰辛苦累,才换来今天的坦然自若;回想起与爱人的苦乐年华,那争争吵吵也是爱,恩恩怨怨都是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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