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县体育场东侧的公路上，往日是来往穿行的车流，今日逄集，便成了商贩云集的小农贸市场。

鸟市在集市的最南端。有鹦鹉．画眉．百灵．八哥．黄莺．麻雀．．．．用各式各样的笼子装着，摆在路边。正值上午八九点钟，鸟市上莺歌燕舞．百鸟争鸣．婉啭低回，引来好多赶集的人们驻足观看。

卖鸟的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高身量宽肩膀．长方脸．脸色黝黑，穿一身中山装，半新不旧。正在向人们介绍各种鸟的品类习性，声音有些嘶哑：

“这叫啥？”旁边有人指着笼鸟问。

“这叫鹞子，武侠小说里长说的钻天鹞子，就是它，身子可灵便了”

“那个呢？”那人又问。

“那个叫八哥，电影电视上帝子王孙手里托着个笼子，里边就是这种鸟。叫起来好听，又能学人话”

“还有旁边那个．．．．”

正说着，从人群里闪出个年轻人急匆匆走到卖鸟人身边，喊着：“回来了，那个人又回来了”一边拉起卖鸟人，指给他看。卖鸟人一时不知所措，在人群里乱找。“在这边里．．．．过来了”年轻人又指，“噢！看见了”卖鸟人点了下头，向人群里招手：“老王．老王过来”

一会儿，从人群里出来个老头，推着个破旧自行车，手里提着个鸟笼。笼子大里边有四只鸟，一对白头翁，另一对羽毛灰褐色，身子比白头翁长，不知叫什么。

卖鸟人扶着小伙子对老王说：“这是附近街上的，要买你这鸟，问多少钱？”

“即然不是远处的，便宜点五毛钱一只，你看上哪个了”

“就这白头芯的吧，这个欢”

“怎么要一个，两个多好，作个伴。”

“行！就要两个吧，你给我抓出来！”

卖鸟人打开笼门，伸手进去，惊得鸟四下乱飞，好在笼子小，三划两划抓住一只。小心地掏出来，随后又将笼门口按在胸前，用身子挡住门，顺手从身边篓子里拿出个网兜。两只胳膊架在笼子上，往下压，下边大腿顶着。一手撑开网兜，一手将鸟装进去收紧。鸟在网兜里扑楞不开就老实了，然后又抓了另一只。

“它吃什么呀！”年轻人饶有兴趣地问。

“哎！”卖鸟人说“破梨．烂苹果扔给它就行，这个不吃好粮食，随便给它点就行。菁籽．谷头都行”

“油菜籽行吗？”

“油菜籽不行，吃多了汆稀”

“它叫起来咋样？会叫吗？”年轻人又好奇地问。

“可会叫咧！”卖鸟人一听这一问来了精神“它叫起来你一听就象：找地方儿去，”说着他学鸟叫的样子“找地方去．．．．找地方儿去，可有意思了。”

“这都是我用网在自家地里逮的”提笼的老王说道。

“要！我也要！”正这时，一个胖子领着自己的儿子来逛鸟市。孩子指着网兜里的两只鸟大声喊着。

“走，爸带你去买更好的。”父亲拉扯孩子，孩子不肯走，胖子只好问：“这个多少钱？”

“已经卖给这小伙子了，五毛一只。要不这笼里还有两个，要这俩咋样？”提笼老头说。

“不！我就要那两个”孩子固执地说。

“要不，我给你一块，不！两块一只卖给我吧！”说着他掏出五块钱朝卖鸟人手里递。

卖鸟人看了一眼胖子手递过来的五块钱，很为难的样子。小伙子尴尬地站在身旁遒：

“是我先说的，卖给我吧！”他用近乎哀求的口气说。

“要！爸爸我要。”孩子着急地在后边推他父亲。

犹豫了一下，旁边提笼的老头问胖子“你要了这鸟是喂着，还是－－”

“嘁！”胖子说：“谁喂那玩意啊！怪脏的，哄孩子玩！”

老头皱了下眉，朝卖鸟人递了个眼色，失望地摇了下头。卖鸟人拉过小伙子，把鸟递给他，平和地说：“别急小伙子，还是一块钱，卖给你，好好喂它，要是不吃东西了，你就把它放了，下次来我给你逮个更好的。”

小伙子高兴地提着鸟走了。

“怎么你，这人．．．．有钱不挣，真傻！”胖子收了钱拉着孩子气呼呼地走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