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发生在九十年代初期,广东省连平县劳改场的入监队里。当我提笔写作时,才突然想到这是一个敏感的政治问题!但我必须要尊重事实真实为前提,并且相信:法律法规的不断完善,希望是已经有了实质性的改变!同时也提醒我的兄弟姐妹们,不要去犯法!不管在任何时候,这个地方都是不能去的。
——作者手记
一
我又犯规了,上厕所忘了举手报告组长,待我返回小组后,就被组长揪住要我头顶墙壁,还说这是最轻的了。日你个爹!
这年头连做个犯人都难,上厕所要喊报告!进出各种门槛要喊报告!坐在车间里串花串珠大气都不敢出!凡是中队干警来了要起立喊报告!当然这是应该的。干警们每天都是按时上下班,但几乎都是利用犯人来管理犯人,于是就出现了凡是碰见犯人组长也同样要喊报告!如果违犯或者是没有做到,通常情况下是一顿暴打!谁打?犯人打犯人呀!
告诉你:这就是入监队。
入监队!顾名思义:就是犯人在未正式下到中队劳动改造之前,必须要经过为期一个月的入监“队列训练”和“犯人行为规范”的教育养成过程。
“陆安华!”
“到!”虽然我已经汗珠挂满眉眼,连喘气都困难,仍是也十二分的精神答应。
组长说:“好了,你下来吧。”
我才慢慢离开那坚硬的墙壁,站直身体,屏住呼吸尽量不要喘出大气来,痛苦地弯着腰轻轻地坐回到自己的床边上。狗日的!把头顶在墙壁上还不算,还必须是双腿后蹬着地,双臂象飞机翅膀样平行张开,然后才是九十度的弯腰把头顶在墙壁上。这就是“开飞机”。而且这样的体罚是针对稍有点能耐和比较听话人的小儿科。组长就象太爷一样坐在柔软的棉胎上抽着烟,喝着茶水,还时不时地叫他的马仔来踹你一脚,要么饿狗扑食,要么头重脚轻载倒地上,然后是听见他们开怀的笑声。
我的组长是淡水人,干警和那些组长们都叫他是“淡水仔”。二十七八岁,长得英俊潇洒。虽然是广东惠阳县淡水人,但却能说一口流利的重庆话。或许我次次都受到最轻的体罚,就因为我是四川人有些关系,但主要还是我会刻写钢板蜡笔字,和会喊一口标准的队列口令有关。
我们新入监来的犯人是半天队列训练,半天车间手工劳动。刚来那几天,操场上鸭子似地乱糟糟的走着队列,淡水仔一下子就发现我走的步伐很正规,一问我说是退伍军人。就马上把我叫到一边:
“当了几年兵?在哪里是哪个部队?
“我当了五年兵,在云南河口边防16团!”
“我就说吗,走得这么标准!我在你们四川的重庆混了六七年,我会说重庆话。好!你不错,还要的!现在就由你替我们操练他们!”
我有些诚惶诚恐,淡水仔说:“怕啥子吗!我说你要的你就要的!”
我心想:当然要的!于是,我就成了这支队伍的队列教员了。……
晚上十点钟准时睡觉,挨着我床铺的林树辉问我,说现在还不到睡觉时间,可不可以先睡觉了?我说我怎么知道?
上午在操场折腾一上午,下午又在车间串花串珠,又不准说话,只能是听那些组长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打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个个都把神经绷得紧紧的,刚学习做这样的手工,又是细致活儿,出错的地方多了去,随时随地都听见被打人的惨叫声;如果还手,结果是死去活来的下场,几乎没有人敢还手,只能是默默忍受。至于林树辉,那是经常挨打的人,主要是他爱多嘴。
林树辉,是一个乡村中学老师,50多岁,河源人,戴付近视眼镜,开始秃顶,牙齿还有点暴,勾背,罗圈腿。他在我陆安华1·75的身材面前,就象是一条直立行走的虾,如此一个猥琐男人,居然强j*自己的女学生。在劳改场所最让人看不起的就是强j*犯了。但我能理解林树辉肯定是很疲乏很累了,现在他就去问淡水仔:“报告组长!我可以睡觉了吗?太困了。”
淡水仔轻飘飘地走过来,文绉绉地说,他一向都是文绉绉的:“死扑街!还想早睡?”话音一落,淡水仔突然伸出他粗壮的手臂,象抓小鸡似地将林树辉从床上拎了起来,一扬臂,林树辉就象滚皮球样到了墙角落里。淡水仔依然文绉绉地说:“站起来!开始面朝墙壁背诵‘犯人十不准’100遍。”
林树辉勾着个虾背好艰难才爬了起来,然后用乞求的眼光看着我,但我也同样是很无奈呀!心想:林老师啊!这事我可是帮不了你呀!谁叫你多嘴呢?……
由于我喊的口令声音清楚洪亮,示范动作标准规范,淡水仔和文化室主任就把我推荐给了中队管教,管教又对我进行考察后,就正式决定由我负责这期100多名新犯人的队列训练任务了。
一般情况下,我们都是在上午的训练快要结束时,开始抽背犯人58条之“十不准”。然后才是淡水仔他们进行训练总结。走不好的就挨打!没有任何理由可讲。林树辉背诵“十不准”很在行,但队列却是走不好,还别说这家伙还很经打!
下午就是车间里手工劳动,串花每人是30打的任务,20枝为一打。串珠就是50条。就是出口给外国人玩儿的那种戴在脖子上手腕上的装饰品。完不成的就先暴打一顿再说,晚上哪怕是通宵也要保质保量完成规定任务。
九十年代初期的广东劳改场所,都还比较落后,我们犯人用的报表和记录单据,完全是靠传统的钢板蜡笔来刻写油印;淡水仔发现我会这一手后,就免去了我上车间的劳动。主要是刻写钢板,因为每天都要用大量的报表和记录单据,然后是出黑板报。有时间了就上车间意思一下。但我根本就来不及得意洋洋,因为整个入监队都充满了火药味,气氛异常的紧张!只是暗暗庆幸自己,有了些别人不具备的特长。
晚饭后,没完成任务的继续上车间,完成了的就坐在小组里背诵“十不准”。我当然不在话下,两天都不用就能倒背如流。然后就听淡水仔海吹自己,平时他的话就是圣旨。谁也不敢得罪他,现在他说:“本组长家里已经来人,向中队交了四万块!准备保外就医!”
淡水仔犯的是抢夺罪,10年徒刑,已经坐了几年了。小组里稀稀拉拉的几个人都发出了嘘唏羡慕声,有的还拍起了巴掌。淡水仔又牛皮烘烘地说:“有本事的也叫你家里人来搞啊!有钱就可以少坐牢呀!”
没办法,也许人家说的和做的都是有把握的事情,我只能是云里雾里地听着。淡水仔突然一转话题说:“听好了,小组里的队列走得不是很理想,你陆安华身为教员,应多为本小组考虑多单独教练他们一下,特别是林树辉的罗圈腿,要帮助他克服过来!”
我虽然答应了,心想:那罗圈腿是天生的!能克服过来吗?
二
今天有些太阳,暖烘烘地照在操场上。队列走得不整齐不说,总是听见“踏踏踏”的杂乱声音,我当然清楚队伍里头肯定有人同手同脚,想想还是算了。如果说出来,淡水仔他们一定要把这些人拖出来,然后再非打个够不可。熬到快下操了,又开始抽背“十不准”了。我就退回到队伍里头,那个满脸横肉的组长就走到队伍前面来。
湖南仔,是同我一起送来的,我一直担心他,因为他是个文盲。现在刚好叫到了他,满脸横肉的组长不耐烦地催促湖南仔:“等什么?快背‘十不准’啦!”
“报告组长!我背不了,你们打吧?”
横肉组长上前左看右看,想了想说:“妈的!老子不打你,老子叫个人上来打!”
他往队伍里扫了几圈后突然喊到:“陆安华!”
“到!”日你个爹!这不是要我的难堪吗?但我还是胸有成竹地跑了上去,我当然明白,这是他们无聊了,要想看看新鲜。横肉组长开始等不及了,说:“是不是不会打人?要不要我教你?”
我心头早已气不过,但还是装着没事一样说:“报告组长!我同他是一个看守所送来的,我们一直相处都不错,我下不了手,你爱咋就咋的吧?”
“呵呵!还很义气啊?”
好在淡水仔及时走了上来,在我和湖南仔的屁股上象征性地踢了我们两脚:“都他妈的给我滚下去!”我知道这是为了给横肉组长留面子。
事后。湖南仔向我千恩万谢,就差没叫我是他爹了。
20多天后,入监队的干警们将要对我们这批新来犯人进行队列会操验收。这天上午,雾茫茫的山区春岚浓浓地遮盖了春天的阳光。操场上黑压压的光头们,脚踩湿漉漉的水泥地板,在我的口令声下,“唰!唰!唰!”地进行着队列会操表演。可是一会,天就下起了密密麻麻的小雨。这时正是连平县的山区春雨潇潇的季节。
不一会功夫,操场上的光头们都已经留水了,灰巴巴的囚服也已经打湿了。但是周围站着或坐着的干警们却是一动不动,那些组长们更是他们表现的好机会,都在细雨里翘着个光脑袋。
我只能是按部就班,当我下达“呈体操队形——散开”的口令时,林树辉可能是过于紧张,居然算错了自己的步数,少踢了一步正步,就导致身后的队员刚好一脚把他踢翻了,队伍马上就乱了,但好在大家都没出声,都在机械地做着自己的动作。被踢翻的林树辉很难看地爬在队列里边,显得是那样的可怜兮兮和无地自容。……
会操结束后,中队干警们带着比较满意的表情离开了。
林树辉随即被淡水仔揪住立在文化室门口:“丢雷个扑街!顶盖要出错唧?”
“报告组长!我……我……”
还没等林树辉我出来,淡水仔就一脚踢了过去,林树辉“嗖”的一声就飞了出去,刚好跌落在满脸横肉组长的脚边,接着是踹,蹬,踏,踢齐上;林树辉在地上痛苦地滚来滚去,而他的眼镜已不知道跌向了何处?
淡水仔又轻飘飘地走上去,将林树辉提了起来,又一个耳光响亮地扇在他的脸上,林树辉已经鼻子口头来血,他在脸上抹了一把血,结结巴巴地说:“大哥!别……别再打……打我,我……改!”
“雷个死羊!顶改唧?
“报告组长!我……我叫……叫家里……拿钱来给你们,好不好?”
“死扑街!雷有钱吗?”
淡水仔随即又将林树辉重重的丢在地上,横肉组长又上来猛踢林树辉……
狗日的!太过分了!我早就想冲上去给他们大干一架,又想到自己是个“三无”外省籍犯人,唉!只是热血沸腾一阵算了。一会,文化室主任过来象是拎一只死耗子那样,把林树辉提进了文化室里面去。
我敢肯定!他们还要打林树辉。
这些组长们,仗着家里有钱,又随时有人送钱物来,只要是有钱人谁都喜欢!就不可一世了,他们欺上瞒下,干警面前一套,犯人面前又是一套。我们来没多久,淡水仔曾多次在小组里说:“只要有了钱,就很好改造!没钱!就只能是奴役到刑期的最后一天!”
林树辉认为自己是老师能说会道,总是喜欢接组长的话,又还打不怕:“那我用心灵的忏悔,筋骨的疲惫去踏实改造,也不行吗?”
淡水仔哼哼两声道:“别酸了,什么忏悔?什么疲惫?只能谈改造!”边说边做出拇指与食指数钱的动作来。这谁都明白了,可林树辉还想追问下去,淡水仔已经不再理他了。
其实,我们都明白淡水仔的意思:即有胆量犯罪,就不要说后悔!犯罪有什么了不起,拿钱来劳改就是了。然而,普天之下,有多少平民百姓能买得起刑期?又有多少家庭有如此时间如此财力来过问已经入监改造的人?
平时,我们一天三顿的饭菜,那才真正的叫个绝!说是三两八钱一顿,但是那块饭上面浮着一层谷壳稗子耗子屎,还有一些稻草茎呀沙子呀应有尽有。几根有盐无味的苦麻菜叶子,你吃去吧。而且还不能说,一个潮州人就因为说了句:“这饭!是人吃的吗?”就不得了了,淡水仔硬是强迫潮州人要把小组里的半捅饭和半脸盆苦麻菜一起吃完。潮州人有些脾气,说:“老子不是猪!吃不完这么多,你尽管打!”于是,两个家伙回到小组的铁架床铺上足足打玩了半小时,结果当然是潮州人挨得很惨!第二天照样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参加训练和劳动。
我嘛,好在不多嘴,又有些文化知识和是退伍军人,尽管淡水仔瞧不起人,但对我还是比较客气的。尽管是这样,我依然是处处夹紧尾巴,小心翼翼地熬着这入监队最后的日子,希望下到劳改中队后情况不是这样的。
林树辉被打得很惨!当时被提进文化室后果真又打了他,后来见不行了,就往医务室送,但医务室的所谓医生同样是犯人,同样是属于淡水仔他们那一路货色的,把眼睛望着天!见是一个丑陋的小老头,断定不会有料,就给了几包头痛粉。再后来实在不行了,淡水仔他们不得不告诉管教,最后才被送到忠信镇医院进行医治。
淡水仔家里人确实来向入监队交了四万块。那时要办个保外就医也是很不容易的,首先要有医生的诊断书,是什么病?是要有比较过硬的依据和相应的法律手续的。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用钱去买。他的家人正在外面紧锣密鼓地为他办理,但是不知道淡水仔的保外就医能否顺利成功?
由于我非常的听话,又肯干,脑子灵活,尽管我一肚子牢骚,但是我不说出来。加上我的军事素质比较好,淡水仔他们就一个劲往管教那里推荐我,是想把我留在入监队当组长或者别的什么。因为我还有九年多的刑期,完全可以训练出好多批新入监犯人。
三
入监队的张管教很快就来找我谈话了。
“你多大了?犯什么罪?”
“我33岁,犯盗窃罪。”
“你家乡是何处?农村还是城市?”
“我是四川人,农村种地的。”
“广东这边有亲人吗?”
“有!但都联系不上了。”
张管教和我的谈话很快就结束了。我回味了半天也没听出中队要有留我下来的意思。结束谈话时这位年轻的张管教只是对我说:“好好改造吧!你有知识有能力,人又聪明,在劳改场一样有所作为。我们这里是也茶山为主,当然也有稻田中队,天地很广阔,你的改造前途一片光明!”
我对淡水仔说了,他皮笑肉不笑地望着我,好像不认识我似的:“陆安华!别象林树辉那么酸好不好?我们见你是个人才,才推荐你的。”
我感激地说:“当然!我肯定知道,并且在心头感谢你们!”
淡水仔又拿出一包烟来丢给我,说:“你要明白!虽然我们可以向中队推荐我们看得起的人,但关键还是要中队长和指导员点头才行。你到底明白了没有?你连……”
是的,我连个亲人都联系不上,还谈个卵!说穿了我就是没钱嘛!谁稀罕?我原本就没有这样想过,我是误入了淡水仔他们的思维,日你个爹!
林树辉被淡水仔他们打成了重伤!现在仍在忠信镇医院住着,不但要专门派一个管教看守,还要花中队的钱,干警们很是恼火!淡水仔他们的日子开始不好过了。
今天晚上,是我们这帮新入监犯人的第一次加菜!因为还有两三天我们就结束训练下中队了。差不多一个月时间没有闻到猪肉味了,心想:今天晚上总算要吃到猪肉了,我和大家一样都非常的高兴。
可是,加菜!只不过是中队犯人伙房在向我们卖花生猪蹄汤,一个满脸都是青春痘的犯人,把汤瓢在铁捅边沿上敲得“叮当”响:“哎!花生猪蹄汤啊!十块钱一份啦!户头上有钱的就来哈!”
我一听就傻眼了,我才赶紧去查看我的户头,见那上面还欠了六十块?日你个爹!这六十块是如何欠下的?记得我送来时户头上还有五十多块的呀!我一问其他人才知道,原来我们来的时候发的被子蚊帐那一堆东西,都是要自己出钱的。日你个爹!格老子的!这花生猪蹄汤还吃得起个捶子呀?
然而,那飘着猪肉香味的花生猪蹄汤,实在是太香了。我只能是端着这块脏兮兮的米饭,知趣地蹲在一边,嘴里嚼着有盐无味的苦麻菜叶子,想起老母亲熏制的腊肉和那喷香的泡咸菜,禁不住流下了我男子汉的眼泪……
第二天,我们进行一个月来的训练和犯人行为规范学习的总结。之后管教就宣布我们的去向,我是被下到莲塘劳改支队第二大队的二中队,是采茶中队,我想没什么的,不过就是换个地方重复我当农民的过程罢了。
下午,我刚把油印好的车间报表送进去出来,就看见又来了一帮子新犯人。真是还接得天衣无缝,明天我们走,马上就又来一批。
突然,我的眼睛一亮!那不是宁飞吗?狗日的,耸着个长长的脖子,在哪都能一眼就认出来。我突然想跑下二楼去和宁飞打招呼,但又想到入监队的规矩:老犯人是绝对不允许和新犯人接触的!我只能是眼巴巴地站在二楼车间走廊上使劲地向宁飞招手,宁飞已终于看见我了,他还是老样子:露出几门烟垢大黄牙来,咧开大嘴笑得如见亲人一般。我离开惠洲市看守所时,宁飞才拿到判决书,15年!没想到他也被送来这里来了。
不行!我得设法见宁飞一面,首先要告诉他:这里不是看守所,这里更不能凭拳头大就可以乱来,这里要的是逆来顺受,拳头的硬度远远不及银子的硬度。我俩毕竟在同一个看守所相处了一年多时间,我怕这家伙一发东北人的牛脾气来就不好收拾了。
晚上我就找淡水仔,但淡水仔却为难地说:“我现在自身都难保了,你去找文山吧。”
我又跑去文化室找主任文山:“陆安华!这是劳改场,入监队!不是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的!”
日你个爹!这些人都怎么了?没人点头同意,我是不能贸然行动的。
是夜,我根本无法入睡,老想着宁飞,就是担心怕他吃亏,到底哥们一场啊!其实,宁飞他们就住在对面监舍里,相距不过才二三十米远,但却不能越雷池一步!
清晨,入监队高墙内的操场上,停了十多辆手扶式拖拉机,车斗上都坐着荷枪实弹的武警兵,还有各个中队来接人的管教,我们象讨口要饭的叫花子一样,个个都肩背手提排着长长的队伍,按照事先安排好的顺序叫名字,然后就上拖拉机车斗,两人共一副手铐。我刚上车斗弄好坐下来,就看见淡水仔也是戴着手铐,在向我走来,同时还发现文山与那个满脸横肉的组长也都戴着手铐。淡水仔不无遗憾地说:“陆安华!你是个很不错的人,可惜没留下来,哎!算了,下到中队后一定好好干!我们把林树辉打成了重伤!可能都要被加刑!本组长在你面前说了大话,对不起了!”
我几乎是没怎么反映过来,淡水仔他们就被张管教押着向禁闭室走了过去。
拖拉机“突突突”地发动启程了,一下子让人又象是重新回到文化大革命时期的“农业学大寨”运动的感觉。灰蒙蒙的茶山渐次从我们的身旁掠过。
我在想:淡水仔他们仗着家里有钱,牛得很!在服刑期间又犯“故意伤害罪”,相信法律是不会轻饶他们的,哼哼!你们就慢慢地加刑吧,哥们要开始真正的劳动改造了。
日你个爹!又想起宁飞了,也希望他龟儿子能顺利地度过入监队这一关。
拖拉机“突突突”地冒着浓浓的黑烟,已经走在了比较平坦的山区石子公路上了,两边是越来越密集的山峰和茶树行,初看还有些壮观。细雨蒙蒙中。一阵阵清爽的茶山气息向我扑面而来。
本文已被编辑[舍郎]于2007-11-14 18:53:22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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