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题目即一篇文章之名也。关于名之重要性,自古皆多论述。孔夫子就曾云: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的。比他更老的老子也曾发出名可名,非常名的感叹。
但事实上夫子所在的时候,对质更为重视的。他老人家自己的文章并没有多少刻意存在名的。历代列为圣贤之书的论语各章也并没有名的。也仅仅不过是利用每章开头一句话的几个字作为名的。如第一篇既为学而,取学而时习之的前两个字为名,为政等等莫不为此。大概受他的影响,儒家的另一集大成的亚圣人孟子对文章的也基本上没有名的。什么公孙上、齐人有一妻一妾者之类的。乃至到了后一位儒家之大师荀卿那里,才出现了真正意义上的名如:劝学,但总体来说还是比较质朴,包括他的两个有名的弟子李斯和韩非亦是如此,如谏逐客书、说难、五蠹等等。
然而并非他老人家时代的人都不注意命名的,象迷梦蝴蝶的庄周内七篇的逍遥游、齐物论、养生主、德充符、应帝王、大宗师、人间世均即便是闻名亦能另人浮想联翩,无怪乎连一向苛刻的鲁迅先生都发出喟然长叹。
后世几百年的文人墨客大部分都是重视质而胜于名的,不过因为他们的文章过于精彩,反而将名也脍炙人口了。如黄鹤楼,本为一普通建筑之名,虽然地处九省通衢之地,形观万里长江。但主要还是靠一首让大诗人李嘀仙长叹“眼前有景道不得,只因崔灏在上头”的“黄鹤楼”而名遐天下,被多数人称为古今七律第一篇。至今香烟、酒等等品牌还都是受其恩泽的。
早期的词还是名副其实的,太白先生的忆秦娥描写的就是青楼秦娥的幽怨心情。渔歌子描写的也是渔者悠然自得的感受,虽然这渔者可能实际上却是一名满腹经纶的隐者,视功名金钱为粪土的方外高人。后来发展就名实分离了,恰如同今日股行之借壳上市。渔家傲写的却有的是塞外的大漠风光,浣溪纱和柳亚子先生也不在是描写浣纱少女的素手皓臂,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的沁园春也将节气提前由和熙之春风改描写描写的是冬日之茫茫大雪了。
目者,眼也,故题目还不仅仅是题之名尚是题之眼也。古人云画龙点睛,其重要性可见一斑,并且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好的题目之困难就无庸多言了。李商隐用无题为名描写其复杂惆怅难以言表的心情,却起到了无心插柳柳成荫,道是无题却有题的效果,从而留下无题这一著名的题目。可以遥想李义山当年在秋风乍起,红叶摇落之黄昏神情萧索苦吟“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之孤寂心情。
毕竟是社会越发展,人类之智力越进化,今之人对名的重要性的理解远非古人可比了。切不说歌星名模,就连艳丽的记者们也纷纷出动,你有零距离接触,我则用身体写作,谁比谁差多少,谁怕谁呢。作家们自然也更不甘寂寞,纷纷出动,为名之不甘居人之后。先是有一名作家拟文为“我是流氓我怕谁”摆明要让你远离不受污染,后又有“丰臀肥乳”考验你是否为一俗人,再后来又有一名女文坛巨匠推出:有了快感你就喊,让你彻底涤清自己污秽的灵魂。又惜古人之木讷,将好端端的“孙二娘和她的一百零五个男朋友”糟蹋为“水浒传”白白的失去了一大批的读者,还将“贾宝玉和他的女人们”一热门小说命名为“石头记”简直是暴殄天物。
然而,题目毕竟还是题目。-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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