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儿这几天上班做事总是心不在焉,魂不守舍。常常会将301房间的东西拿到201房间,201房间的东西又送到302号,为此老板娘已经给她提出了几次警告。自从上个星期在网吧在网上认识云雨以后,青儿的心中就不再向从前一样安然、平静。在夜深人尽的午夜,寂寞涌向心房,孤独爬上眉梢时,青儿的心就一阵一阵悸痛……
想起了儿子,年迈的母亲,最令她牵挂的还是身患肝癌的父亲。上个月已经把几年来辛辛苦苦攒下的积蓄4万来元寄回了家,剩下的手术费也只能靠二个弟弟了,自己已经尽了一个女儿最大的心意,但愿上天能保佑一生勤苦憨厚的父亲渡过这一难。最揪心的还是那三岁的儿子,这小家伙如今也不知怎样?还会在地上爬来爬去吗?还会叫妈妈了吗?想到离开时他才刚刚满周岁,一双纯洁明亮的小眼睛总是在青儿眼前憨笑,青儿的心就像刀在割一样,对那个男人的恨也就由然而生。
在迷迷朦胧中,青儿进入了离奇的梦乡。她梦见一个陌生的男人对自己在微笑,她想过去却怎么也抓不着,当她总于可以抓住他的手时,青儿曾经的那个男人突然冲了过来,就象过去一样对她恶语相加,拳打脚踢,青儿拼命抵挡、挣扎、挣扎……
当青儿从恶梦中惊醒时,一身冷汗淋漓。窗外的月光斜洒在床前,青儿倍感凄凉。拧开床边的小灯,隔壁传来了女人低沉的呻吟声,早已习惯了这种声音的青儿,在今夜心中却升起一种异常的感觉,她想起了刚才在梦中的陌生男人。白天同事嘲笑她想男人了,青儿只是笑笑,而今夜……青儿的脸突然象是发高烧一样又红又烫,她又想起了那个陌生的男人。
青儿在酒店做服务员工作,工作轻松自由,但也常常遇到尴尬和难堪的一些事。可一想到原先在家乡时所遭受的家庭暴力,青儿就觉得自己已经很幸福了,一张过早衰老沧桑的脸庞也就偶尔透出一种久违的笑容。
青儿其实不叫“青儿”,她真名叫做“周云云”。青儿在十八岁那年就同其她女孩一样嫁给了一个比自己大十岁的男人,为自己的一个弟弟换回了一个女人。在青儿那穷山僻囔的小山沟,爱情永远只是女孩子们心中一个奢望而又绚丽多姿的梦。在青儿的心里,早已有了一个白马般的王子,只是这玫瑰色的爱情在她的心中是那么的沉重、脆弱……
青儿的男人是个嗜酒好赌的男人。家务农活全压在她那纤瘦的肩上,而青儿男人却整天在外狂喝烂赌。催尔一次赢点小钱,他就会狂性大发,这一夜,青儿就会被他折腾很不成人形,也常常让青儿含泪想起她的新婚之夜。青儿是个传统含蓄的女人,那一夜她怕在床上残留下不干净的东西,在第二天被人看见笑话,就坚持不要她男人碰她,结果她男人恼羞成怒,仗着酒性勒得青儿几乎昏厥,后来还是强j*似的完成了他眼中所谓的新婚花烛夜。似乎从这一刻起,上天就喻示了青儿今后一生的不幸,那一夜,青儿觉得夜晚得好长好长,泪水好咸好咸……
更多的时候青儿男人是输光输尽,之后总是喝得烂醉,跌跌撞撞的死回家中,看到不顺眼的地方就破口大骂,摔打东西……青儿这时候就得小心翼翼地服侍着,稍不留意就会招来拳打脚踢,直至鼻青脸肿……后来有一次输红了眼,竟然没心没肺的把青儿作为赌资赌了出去,要不是青儿在那个男人面前以死相迫,吓跑了那个男人,也许青儿早就不在这个人间了。只是后来她的男人却把她打得半死,在医院里整整昏迷了七天六夜,后来还是在青儿的母亲眼泪婆汪汪地在政府和法院来回控叙,在乡亲们的联名呼吁证明中,市县妇联,法院、公安才成立了一个联合调查小组。最终青儿离了婚,离开的那一天,她一直没有哭,只是在上车的刹那间,看见那还不懂事的儿了仍然咧着嘴憨笑,青儿的痛就象伤口上突然撒上了一把盐,撕心又裂肺……
云雨这几天心中一直烦躁不安,踌躇又矛盾。他从青儿的字里行间感觉到了一种殊别的东西。尽管自己的婚姻已在破裂的边缘徘徊,尽管她的身世足以让自己潸然泪下,尽管她是那样的真,那样的善、那样的美……在夜深人尽时,心中的躁动和欲望有时也让自己有那么一点点想入非非,但这会是爱吗?会有爱吗?只是在寂寞时一种孤独的思念,一份空虚的迷补,一种“喜欢”而已,而喜欢和爱是有分别的。青儿却不明白喜欢和爱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分别,她觉得自己心中就像几年前一样有朵花儿在盛开,在月低她特意买了一部手机。
电话里青儿的声音总是让云雨有一种莫名的心动。有时候他也暗示她不要相信网络,不要把情看得太重。青儿一听他这样说就会情不自禁地哭泣,她会说: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我就是无法把你忘记,如果我连自己最后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后来她就幽幽地唱起歌来——
在那遥远的小山村小呀小山村
我那亲爱的妈妈已白发鬓鬓
过去的时光难忘怀难忘怀
妈妈曾给我多少吻多少吻
妈妈曾给我多少吻多少吻
吻干我脸上的泪花
温暖我那幼小的心
妈妈的吻甜蜜的吻叫我思念到如今
……
听着这首儿时温暖着心房的歌,云雨也早是梨花带雨,他相信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当代,还能记得这首歌,还能这样时候深情地想起自已的妈妈的女孩,她不一定是个漂亮的女孩,但她一定是个善良纯真的女孩。
青儿沉醉在绚丽的幻想中,她忘记了那个曾经不幸的婚姻,也忘记了去年里那场短暂心酸的爱情。她只感觉到云雨是她一生追求的男人……每每想起云雨那富有磁性的声音,她就总会傻傻地发笑,她甚至幻想着为他生一个胖胖的儿子,只因为她听云雨说过:他喜欢男孩。爱情将她再次变成了一个充满着幸福的笨女人,她感觉这个世界还是公平的,尽管吃过那么多的苦,但能找到一个真心的人是多么的不容易!只是后来她原来婆家的一个电话又让她一颗心再次沉沦。青儿婆家在电话中说:她那个男人在赌债累累面前最终参加抢劫,现在杀伤人后已经外逃,儿子已经没有人照顾,叫她看在亲生儿子的份上,能回家去。
青儿明白儿子的爷爷婆婆都是六十好几的人了,可现在自己……她的心再一次深深被撕碎,为什么啊?竟然注定我这一生无依无爱?为什么又要让我遇上他呢?
后来云雨还是离了婚。至从一年前青儿突然有一天和他失去联系,那时他在想也许是她想忘记他,所以也就没再和她联系。可是一年来他在发现自己真的是喜欢上了她,这一年不仅没有联系而淡忘,反尔思念却是越来越深……
记着青儿曾经在电话中给他说过的地扯,他找到了她的家乡。可是有人却告诉他:青儿在半年前就死了。
半年前在一次放学的路上,青儿的儿子在马路上为拾一个手中失落的气球,挣脱了青儿的手横穿公路,而一辆汽车刚好急使而来,青儿为了救儿子发疯地冲了上去……儿子得救了,青儿却永远再也没有站起来。
在村子里,云雨看见了她的孩子,那孩子脖子上挂着一块碧绿玉佩,云雨的眼泪就汪汪直下,那是一年前他花了三十八块钱买来邮递给青儿的生日礼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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