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首好诗,极短,令人念念不忘:“诗贵曲/人贵直/不能象作诗那样做人/不能象做人那样作诗。”
诗贵曲,说的是诗贵在含蓄,就是引而不发欲说还休,锋藏底里,意在言外。司空图《诗品》解释为:“不着一字,尽得风流。”
如何才算含蓄?古人有多种论述。或“韵外之致”,“味外之旨”,“象外之美”、“景外之景”(司空图《与李生论诗书》、《与极浦书》),或“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梅尧臣《六一诗话》),或“句中有余味,篇中有余意”(姜维《白石道人诗说》)。或“事贵详,情贵隐,及乎感全于心,则情见乎词”(魏录《临汉隐居诗话》)。
其实,诗的含蓄美,可以借助修辞手法表现。譬如:比拟、用典、隐语、婉曲、托物、写景、象征、双关、反语等等,含蓄的本质特征是“语近相遥,含吐不露”。
《修辞通鉴》里将“含蓄”按其表现手法划分为:婉曲含蓄、寓托含蓄、隐现含蓄。婉曲含蓄即不直言其事,而通过婉曲的方式予以显露,寓托含蓄即将所表达的意思寓托在某种现象之中,而不直接道出现象的内涵;隐现含蓄即将事物本义,隐现在相关事物之中,造成一种若隐若现的景况,让读者从中领会其真谛。
诗的含蓄,还有“句含蓄”和“意含蓄”之分。即炼字、炼句、炼意。贾岛的“僧敲月下门”的“敲”宇,王安石的“春风又绿江南岸”的“绿”宇,宋祁“红杏枝头春意闹”的“闹”字,都是炼字佳话。而杜甫的“语不惊人死不休”,方干的“才吟五字句,又白几茎髭”,讲的就是炼句。然而最重要的是炼意,炼意是在全诗立意上的含蓄,再三吟诵,细心探微索隐,方能得其本旨。借用白居易《琵琶行》中的诗句,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现代诗更追求立意深沉,含蓄蕴藉,重在整体把握,杜绝局部雕饰,以求深沉内在韵味。
朦胧诗其实并不朦胧,只是讲求了含蓄美,当然,也有吹芋混真者,或并不黯熟含蓄手法,或机械模仿套用,以致隐入晦涩之中不能自拨。还有索性直白浅露者,轻描淡写“青春”、“爱情”,疏于作深入思考。坦白说,目前新诗的不景气,每个作诗与爱诗者都有责任,更要重提诗的含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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