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中国文坛出了两件极具杀伤力的大事。一是德国汉文学家顾彬抨击中国现当代文学是垃圾,二是一个叫王少农的作家痛斥另一个作家的大作是狗屎。
这两则爆炸性的新闻一经报刊杂志转载,举国哗然。一时间,关于中国现当代文学到底是不是垃圾,狗屎的话题,人们各执其词,吵吵嚷嚷,互不相让,但到底是谁也不能完全说服谁,断断续续的口水仗打了不少,直到今天,依然还是不能完全能清楚:中国现当代文学,到底是不是垃圾?
顾彬所指的中国现当代文学应该是80后多元文化下的多元文学,因为在此时间段之前的中国文学,无论其在中国大陆还是西方,人们普遍都持即使不看好,却也没有谁打算要把她贬损到同垃圾狗屎等值的地步。
想想也真是悲哀,五千年大气磅礴的文化精神传承到今天竟然摇身一晃挤入了垃圾,狗屎之列,让人不免心生江河日下,一代不如一代之感。呜呼!我们厚载的文学底蕴今天到底到哪里去了?
其实早在顾彬和王少农之前,就已经有人尖锐地指出说我们今天的文学是“裤裆文学”,“痞子文学”,认为一部分作家正在走向“堕落”“崩溃”甚至“汉奸”,只是说的人尽管说出了一部分真像,但由于人微言轻,人们没有把它当回事,所以也没有形成什么轰动效应,这次来了个重量级的人物,才大大牵动了人们的神经。
不管之前的“无名之辈”或者今天的顾彬和王少农等人的话是不是有开玩笑,口误亦或是有羡慕,排他的性质,但作为读者的我们今天还是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今天的中国文学正在逐步丧失其原有的鲜活的血和肉,变得荒诞颓废,寡淡如水。由于一味地迎合商业市场,取媚部分读者,一些作家在虚情,煽情的基础上尽力调侃,玩弄历史和既定价值,千篇一律地消解故事中的故事和情节中的情节,以一种吊儿郎当,漫不经心的形式表现一种被“压抑”的玩世不恭;为了能最大限度地聚敛大众眼球,有的大侠更是身体力行,干脆紧紧盯住淫秽的下半身展示。凡此种种,终于使她丧失了应有的崇高,审美和追求,成了某些人“个性”宣泄的手段。
作家张炜说过:今日的文学已没有新发现,批判,进入了全国上下普遍操作的状态,匠人成了榜样,精神枯萎,那些包装好的作品只是垃圾。这句话无疑是夸大了事实,听起来有打击异己,抬高自身之嫌,但事实上,不得不说的是,今天确确实有很大一部分作家大人正在不断地炮制垃圾或者投身垃圾制造的行列。在这个风云突变,就业竞争加剧的年代,选择从文学身上作为“扬名”和“一夜暴富”无疑是最不需要本钱又最快捷的方式,因而也就不难理解现行为什么在中国大陆,作家队伍浩浩荡荡,妇孺老少,蛇龙混杂的形象。在这个自由,民主,基本上是谁都可以畅所欲言的年代,这帮新加入的作家到底是谁也不服气谁,谁站出来都以王者自居:上了点年纪的,做领袖状,以老大自居,觉得年轻一代幼稚,没有思想;稍微小一点的,以才子自居,做霸主状,就更是不摔老的的帐,怎么看老的他们怎么都很迂腐可笑,倚老卖老。由于意识形态分歧太大,关于经典的评判标准就成了问题,新的一代不再遵循文学旧有的美学原则,转而专注于自己天马行空般的想象,怀疑一切,推翻一切,向传统和权威开炮,戏虐,戏弄,说风凉话,刻毒话,甚至以能最大限度地亵渎神圣为快慰,为看家本事。当然,前提是说话不上税的,也没有谁宣布有权利来阻止别人发话。
信仰已死,文学找不着方向,人们迷茫,于是,在价值错位的今天的中国大地,阿猫阿狗,蛇虫獐鼠们也旁若无人地哼哼唧唧,佯装病痛地呻吟了开来,而且产出汹涌,让人目不接瑕,但很遗憾的是他们这些经过“两天磨一剑”蹭出来的作品全如过眼烟云,亮了还不到两分钟就消逝得不见踪影。一些作家在写作时激情迸发,文字呈自来水状,却又一不小心显得累赘,臃肿,给人的感觉就是他们在像儿童一样在装嫩,装可爱,却又像老太婆一样在那里唠唠叨叨个没完,十个字能说清楚的小事他们绝对不会只用一两百个字来草草了事,而是要当成国家大事来谈,而且表述粗糙,粗鲁;口水话,“口语化”,甚至连准确都成问题,内容就更是玄而又玄,绝对能让人忙活半天找不着主旨之所在。这样的大作,缺乏艺术手法应有的凝重,纯粹就是在扯淡,读起来臭不可闻,实在很难让人喊好或者加以恭维。在废话横行的年代,个别“新新”作家更是发誓“语不惊人死不休”,自觉去躲避文学的神圣和崇高,“素面朝天”,不是飞抛媚眼,就是口吐狂言,再或者就是“我是流氓我怕谁”地不讲规则地我行我素,胡乱出牌,并冠之以新潮,前卫,做神定气闲状,表现出那种毫无贵族气质的贵族气,委实让人感到忍无可忍,很想打人。其实,这种在自我的心醉神迷中玩弄出来的诗意和摩登,实则上不过是一纸空虚的苍白和愚蠢。
文学本应是作家疮痛时的呻吟,病痛时的呐喊,让人汗颜的是她今日已经变成了一部分吃饱喝足后无聊和无耻的狂欢。今天,很大一部分作家已经丧失了对这个社会的批判意识和自身的反省意识,沉溺在都市灯红酒绿的光晕里找不着方向,大肆粉饰太平,拼命高唱赞歌,为一部分腐败官僚涂姿抹粉,描金镀银,全然不去关注我们广袤的西部国土到底还有多少孩子吃不饱饭上不起学。在他们笔下,不是表现白领和小资们的三角四角恋爱,就是关于富豪官员们如何赚钱捞钱,钱包鼓起来后又是如何“老夫聊发少年狂”去玩弄女人的,当然,也有极个别作家在抹净嘴上的油腻之后突然会有所良心发现,于是会坐在豪华舒适的办公室里不痛不痒地在稿纸上写下诸如“哇!我们的农民兄弟好哭啊!”之言。这些或歌功颂德,或无病呻吟之作,犹如残浮在浊流上的枯枝败叶,毫无鲜活色彩,读起来让人感觉失真,失实,犹如水中月,镜中花,如遥不可接的空中楼阁。呜呼~!社会的责任,历史的使命是一个文字工作者首要的责任和修养,不负责任的吹和捧,不仅是对国家和人民的欺瞒,更是对自身人格和尊严的抹杀。由此不得不让人怀疑,这些作家大人是不是因为被人包养而成了可怜的世俗“奴隶”,亦或“男宠”“精神妓女”。素养低贱到连一条有忠心的狗都不如的地步,还戴着作家的头衔招摇过市,实在让人感到大汗淋淋不止。
在这个精神极度枯萎,欲望高度膨胀的年代,性和性有关的东西一改过去遮遮掩掩,不堪启齿的尴尬,被很多人堂尔皇之地端上了台面来,脱光了衣服赤luo裸地展示。强j*,卖淫,lu*n伦……无所不有,为了能最大限度地聚敛大众眼球,达到快速成名和暴富的目的,一些帅哥美女削尖了脑袋,完全不顾道德廉耻,不管是什么样下三烂的招数都敢使,甚至不惜把自己的私生活都毫无保留地拿出来,供大家观摩共享,切磋讨教。他们的作品里,云里雾里,就单单只有那个很龌龊的东西,如果在第二页,男女主人公还没有拉手接吻,在第五或是第六页,男女主人公还没有脱裤子上床的话,那么,他的这篇大作,肯定是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在除了“温柔”的谈爱和“娇声”的做爱之后,还剩下不多的篇章就全是快速完事后漫长得不能再漫长的温情和调情了,令人喷饭。让人深恶痛绝的是,以这些赤luo裸的色情为题材的剧本,竟然霸占了几乎当今中国的整个影坛和艺坛,这其实就是在蛊惑大众,毒害思想,引诱犯罪,是一切罪恶的根源。让人感叹,今日的中国文学要繁荣,少了这娼盛一节还真有点不行,我们口口声声扫黄打非,这些玩意却到处泛滥,是一件多么绝妙的反弹和讽刺!
这些作品能有很好的市场情境,当然少不了要有人加油喊好。在这方面,我们的这些作家大人首先表现得十分积极,不遗余力:圈子内,他们拉帮结派,互拍马屁,互捧臭脚;圈子外,他们架秧起哄,围追堵截,对真正有实力的作家实行彻底打倒,绝对搞臭。同时,一些不知是装白痴还是真的就只有那么两下子的评论家也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吹吹打打,充当狂热的击鼓手,他们扯起大旗,拉出标语,用无限拔高,极力美化而又毫无原则的方式将他们看好的某某作家的大作吹捧为佳作或杰作,这些动作看上去一本正经,煞像回事,其实不过是一种遗人笑柄的小儿科。当然,他们的苦心也算没有完全白费,私底下,他们也能从这些作品中获得一定精神上的陶冶,得到某种不可言说的发泄和快感。作为“权威”的他们发了话,智商不是很高的小朋友们就只能是被他们忽悠到跟着喊好的卡椅上动弹不得,有这样的好事,出版社当然更是乐此不疲,赶紧找到作者,签名出书的干活,和某些权威评论家一样,全然不去管这摆在面前的是精华还是糟粕,而真正带有个人心灵感悟和思想情感的作品,却没有多少出版社愿意接纳。也难怪,这个社会,没有什么东西比赚钱更为重要。无语,我们的文学除了关注物质上黄灿灿的金币,不知道到底还剩下什么?
今日的文学无疑正在被人施暴,首当其冲的是,网络无疑成了孳生和繁衍这种邪恶的温床,一些“超级作家”把这里当成他们的练兵和跑马场。在这个黑话,疯话,怪话,牛皮话满天飞的国度里,飞檐走壁的大侠们基本上是一个比一个牛,一个比一个绝;一个比一个肉麻,一个比一个“经典”,借用别人的话说就是:谁也别给我装逼。也即谁也别在这里来假正经,你想来什么就毫无保留地说出来。于是,混杂着卑鄙,无耻,委琐,使坏的贼眉鼠眼;淫乱,偷窥,阴鸷的蝇营狗苟,所有的卑鄙和看上去还算有点冠冕堂皇的东西全在这里得到集聚。我并不排斥网络,我也喜欢网络上精美的散文,小说,但对他们中的一些人强j*似的恶搞网络文学的做法确实很难容忍,因而也不敢承认他们是什么作家,他们本质上不过是一群脸皮厚得堪比城墙的名利之徒,只是想在这里为自己那丑陋的面容找回一点自信罢了。
悲哀的是,无乱是网上还是网下,今天中国文学中的这些享乐主义,感官刺激,否定终极,本质的行而上的价值正在成为一种时尚,成为一个文学家思想深邃的标志,如果谁想提出异议,亦或谁不给予这种虚无主义以天地,谁就会被看成是异类,思想浅薄,或者是在返古,散布专制,反动言论,因而并会遭到众人齐声呵斥,遭到板砖和石块的狠炸。
文学沦落到这样一帮地痞混混,流氓无赖,江湖骗子之手,作云山雾罩,七扭八歪状,已经如凋谢的草木,杀羽的鸟,枯萎振作不起来,在我看来,已经和顾氏,王氏所说的垃圾,狗屎没有什么两样。
本文已被编辑[冰凤凰]于2007-11-11 22:34:30修改过
-全文完-
▷ 进入烟雨南方梦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