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一年前的一个冬日,母亲有些无奈地对我说:“这窝鸽子又死了一只”于是,我将小鸽子捧在手中,小鸽子光溜溜的身子已如同天气一般冰凉。
我的目光穿越鸽笼,我看到乳鸽的父母被寒冷而干燥的远天召唤而去,它们为对抗寒冷,为了谋求生的希望,去做热身运动了。
笼里还有一只不能飞翔的小鸽。我探头望它,试图与他为伴,然而它的目光是那样的凄惶无助。它不住的点头,不知道是礼貌,还是挣扎。外面的风很大,笼里的稻草不多,小鸽的肌肤隐现着淡淡的血红------
难道就这样让一个小生命慢慢的消失在寒冷的天气里?母亲找来一个小纸盒,方方的,垫了厚厚的棉絮,我探手将小鸽捧出来,小鸽扑腾着稚嫩的翅膀,欢快地扑打着我的手心。就这样小鸽搬了“家”,它离开了它的父母,它避开了寒冷的侵袭,它极安祥极陶醉地在冬日的火炉旁甜美入睡了
一日三餐,我们轮流喂它,不过是米饭与粗糠而已,再加上滋润生命的水。小鸽开始极不适应这种方式,尽管腹内空虚,小嘴却极力避开,避开人与食物,那极柔弱的一扭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倔强。
粗糙的食物滋润了幼小的生命,小鸽的血色肌肤上渐渐的冒出了金色的茸毛,起初如衰草,后来便有了光泽与亮点。伶仃细脚也在方寸大的纸盒里拓展活动领域了------随着小鸽的日渐长大,食物也发生了一些变化,新加了饲料,另外还有玉米,小鸽吃得津津有味,吃完了定量,还将头探出盒外,轻啄我抚摸的手。
能象绅士一样有板有眼地踱步的时候,小家伙开始注意清洁卫生了,排污秽时,臀部猛然一竦,搭在盒沿,“唰”的一下,将秽物泻在了地下。
小鸽的羽毛日渐多了起来,柔柔嫩嫩的,颜色鲜艳而斑驳。母亲说:“这又是一支杂色鸽子,像它父亲那个种——放出去就不回来了------”
因了整日以为伴,小鸽的嫩舌头也似乎生了火,启开它的嘴喂食时,发现它的舌头已烂了,并且烂得很宽,我将食物塞进它的小嘴,它仿佛生气一般,将头一甩,食物就栽落在地上,我蹲下身子,给它喂水,又将它的“陋室”移开些,使它既感到暖和又不致上火。
鸽子这才得以顺利成长,熬过冬天,小鸽子在纸盒里舒展翅膀,一副要飞的样了,无奈暂时摆脱不了自身的束缚,它扭头用目光审视自己,用巧嘴梳理自己,它盒里的棉絮搅得乱其八糟,没人的时候还跳出纸盒,企图在大地上作一次远足。
阳光开始和煦时,它的周身覆满了漂亮的羽毛,并发出咕咕的叫唤声,它的样子精神起来,蓄积的力量大约可以任它挥洒了,它在客厅里开始试飞------
择个黄道吉日,我将它归入它的群体。谁知,一进笼,笼里便一片喧腾,扑打的叫唤声不绝如缕缕,顷刻间,笼里便落下了铺雪一般的绒毛。小鸽子虽然羽毛零乱,遍体是伤,但它显示了一种精神,一种不屈不挠的精神。很快,它有了自己的异性伙伴------
一天,我去锁鸽笼,发现少了两只鸽子,逐一查看,正是那只死里逃生继而茁壮成长的的杂色鸽子,携着一只温丽的母鸽飞翔于高远的蓝天,再出没有回来。
它去寻找它的父亲去了吗?蓝天不予以回答。我垂下头,感叹两只鸽子的离去,它们在离开它们的群体的同时,也远离了人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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