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夕桃未红,采花山岭中;不尽笑传语,知是人不同。
今又此山中,山花更似从;柴门空寂寂,人影只朦胧。
这首诗也许算不得诗,只是偶尔兴起随手写下的些许文字,当它从一本《花间词》中掉落下来的时候,却确确实实砸在了心之深处,云雾不清……
拿着自己细心留下的便笺,不知自己何时随手把它夹在《花间词》中,幸而我的书向来没人翻看,不然倒引来别人一番讪笑。何必为曾经的偶然一遇大动笔墨,又何须讨取世人唾恶的口水呢!但还是不免感怀,或许有些美好的思绪留在记忆的深处无法抹去吧!不然,既未处境之深,如何又丝丝入梦了呢?
不是春游,因为春之脚步何其姗姗,天已转暖,春花却无任何表示。只是春节已过,姨妈邀我们一起去玩几天。毕竟,几年,姨妈全家外出打工,只有表妹在校读书,寄居往来于亲戚朋友之间,而我亦忙于求学,不曾聚集很久了!以前,每年都得进出山里几趟,而今求学在外,混迹于嚷嚷城市之中,不禁城市的喧嚣,却又奈何不得。如今逮着这机会,对我来说,倒多少有些情趣,亦且洗洗自己尘封多时的兴致吧!至于到底有什么境遇倒不用挂语了。
桃花尚未开红,天气却在回暖。春节过后的江南丘陵,已不用再穿厚厚的衣物,只需稍加一件外衣,就可沐浴在微寒的山风中,有种清新的感觉透彻心扉。到达姨妈家的时候,山村在晨幕中苏醒。迎接我们的是那一方止境梦中的山水,和那一轮灼华辉映的骄阳。晨幕朦胧的立影中,有姨妈一家,还有那经年之后频频来扰梦中的丽影。
穿插在山岭之中的村庄,稀稀落落、洋洋洒洒,远处是难以发现的,概柳暗花明又一村说的就是如此意境。这样的村庄,往往很小,大概只有几十户人家而已,更甚者,就那么一两户人家独居一隅,既背山,又傍水,隐隐于这一山一水之中。小的灵动,小的亲切。邻里之间没有多大的隐秘,不象现在城市之中,即便洼居隔壁,亦不知对门住着什么人,干着什么营生。而整个山村中,年龄相仿的孩子也就那么几个,很容易就扭合在一起,混的厮熟。自然,这位林立门前的亦是与表妹称姊道妹的,在晨幕中迎接与我们同归的表妹了。
年龄,是一座高山,只要那么一点,就可以让我们难以逾越。而我们兄弟姐妹之所以如此亲密,只因为我们年龄上下都不过两三岁,自然,表妹的玩伴亦是我们的玩伴。孩子永远不会落下身旁的玩伴,特别是在这样一个小巧的山村。只是时隔几年之后,我却确实难忆其面容了。或许,只是曾经相逢在梦里?什么时候,身边的小女孩已经长的如此玉立婷婷?是啊!自己不也已经大已成人了吗?与自己同年的表兄不都在谈婚论嫁了吗?或许,人生的聚焦不过短短一瞬而已,只不过我们一直未曾注意、未曾发现而已吧!而我们匆匆人生之路上,又有多少瞬息变化,多少明明灭灭呢?
山、水和人,在这个僻远的角落,在这个特定的时间融合。似乎历史从某个层面遗落,静置于这一山一水的重围之中。在起伏的山岭之中;在追逐的笑语里。能分清她撩人的身影,爽朗的笑声,因为她如此不同!在看惯城市掩映的妩媚之后,她的身影却在梦里渐渐清晰,直至许久之后,模糊了城市的视线。那一片春絮暖阳,那一束米黄色野花,那一簇闪烁的身影,都沈沈的印烙在心灵的最深处。在那短暂的接触中,在那仓促的日子里,一切思绪都只在心中酝酿。来不及问一声名字,亦未曾流露些许情意。来不及道一声保重,我们已各别东西,似乎从未发生,却又曾经存在。
又是晴和的日子里,山还是那山,水还是那水,就连那不知名的米黄色野花都仍然生机勃发。春风过处,柴门已然空寂,笑语早已流逝,一切都难以寻觅;夕阳照过,只留下朦胧孤寂的身影。一切回到从前?一切又难以回首?或许一切未曾发生,或许一切都只是载梦潇湘画里。诗与梦,诗与流逝的岁月在岁暮中融合,而我亦在这融合中慢慢销蚀……
后来听表妹说,她毕业了。何去何从,谁也无从知晓。或许,她随着人流,在困倦的旅途之后涌进某个城市为生活奔波;或许,她像我一样,在寻寻觅觅之后仍在孤苦的求索。但是,她已经不再是那画中之人了,一切都只留在曾经唯美的记忆里。而我还在寻觅,寻觅那画中之画,景中之人。期许在某个历史的角落寻回自己失落的心絮。
言谈中,得知她的名字叫媛娟。我知道,那是一个应该属于古人的名字,但她却偏偏露迹于我的生活,让我不知所措,让我思绪游离。就象唐婉、薛涛、黛玉……一样频频闪现在我的脑海中。撞击着我那被城市喧嚣消磨的近乎失敏的脆弱的神经。但又有谁去理会那些缥缈的思绪呢!或许只有我独自吟唱“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东风。”
2007年11月8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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