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9月27日,秋阳高照。在温暖的阳光下,父亲看着前来为他庆贺78岁生日的亲朋好友,那张慈祥的脸笑得比菊花还灿烂。他感觉此时,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莫过于自己了。
我是在父亲过完36岁生日不久,在母亲的阵阵痛苦呻吟中降临人间的。乡邻在喝满月酒时对父亲说,36岁得子,必有鸿福。父亲一笑置之,答:只要成器就行。在我记忆中,父亲性情暴躁,缺乏温情。儿时玩劣不化、时常惹是生非的我,经常受到父亲棍棒“伺候”。但就是这粗暴的棍棒教育,使我逐步懂得了是与非、善与恶、美与丑……
光阴荏苒,年华流逝。父亲50岁那年,亲戚们准备好好为父亲祝一番寿。刚好那一年我初中毕业,成为村里第一个考上高中的学生,父亲把原本用来祝寿的钱为我交了学费,并购置了一些学习用品。父亲五十大寿虽然未做成,但他见我象快乐的小鸟奔向高中课堂,心里感到无比高兴。后来,我高考名落孙山,父亲一点没有责怪的语气,他二话不说,挑着柜里的粮食到乡场变卖,让我拿着学费再返校复读。
父亲55岁时,家里已一贫如洗,无力为他祝生了。望着日渐苍老的父亲,我心里有些难过,我知道家里的钱都用在了几个孩子的学业上。他满头银霜,不是耗费所有心血染成的么?贫困的日子让我学习格外勤奋。这一年,还在读书的我考上了招聘乡干部,将领着国家俸禄,改变家庭困境。父亲终日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
记得到乡政府上班的第一天,父亲看我头发很长,曾当过乡村理发匠的他对说:干部要像干部的样子。然后不由分说要给我剪头。在剪头过程中,父亲一直叮嘱当干部心莫黑,要为百姓说话办事,莫做起了不起的样子。父亲朴实的语言,却像一座警世钟,在我以后的工作中时常在耳畔敲响,使我在人生的路上不得不谨慎走好每一步。
经过10年的不懈努力,我又考进了检察机关。回家给父亲报告喜讯那天,刚好是他65岁生日。他先是脸上微微一笑,然后他当着众亲朋的面对我讲:听说检察院是管“刀把子”的,今后你不能只听一边的话,要两边听才晓得哪个对哪个错。我暗暗惊诧,父亲的话竟如此富有哲理,我不得不铭记在心。
人生七十古来稀。父亲满70岁时,我们几兄妹条件都比较好了,执意要给他祝生,结果被他坚决拒绝了。他说,你们要买房,孩子要读书,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不久,父亲眼睛长了白内障,七彩的世界在他眼中变得一片模糊。我们送他进医院动手术,他又说,人老了就是这个样,何必去挨那一刀。其实,父亲是怕我们花钱,他何尝又不想拥有一双明亮的眼睛看清这个大千世界呢?经过多少软施硬磨,父亲终于同意做手术。出院那天,当揭开纱布外面精彩的世界展现在他眼前时,父亲笑逐言开。
父亲的生日,成了他生命中一个又一个不同寻常的驿站。因为每到驿站后,他不但不停息,反而为子女付出更多。所以,在每年父亲生日这天,我都要向单位请一天假陪伴他。不管有无客人,我都要到饭店订上两桌,点燃生日蜡烛,一遍一遍唱响生日快乐这首心中的歌。的确,老人一辈子不容易,当他还能吹灭生日蜡烛时,我衷心祈祷:父亲,祝福您健康长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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