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日的校园很静很静,没有了人来人往的喧嚣。杳杳黄昏静,寂寂人定初。只有等到这个时候,才敢兴然出门。只身孤影,携几丝清凉的风,去河畔寻觅单薄的音韵。
已不知道有多少次去过那满目疮痍的河边,从悠悠河水的臭味里去思索远古的清流,从清浅的黄昏中去体味最明澈的光色。
我喜欢水,所以即使这河早已没有了她原本美丽的容颜,也总喜欢去河边走走,更何况是在仲夏舒美的午后。渐行渐远的夕阳,每每于此刻才会绽放出她一天当中最赋灵动最具诗情画意的笑脸。柔风款款,斜阳脉脉。远远望去,草天相接。碧波翻滚,流光涌动。这是一幅不需要任何修饰的绝美的泼墨画。特别是当光照不停地变换方位的时候,人入其中,总能撩起悠远的悸动。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泛黑的带着臭味的河水,给身临其境者一种难以抑制的感伤。
有时候想想,倘若河水清明,有鱼虾嬉戏,有浮鸟飘飞,加上河两岸迷人的林风迥迥,绿草绵绵,又该是怎样的一种摄人魂魄的境界。即使谈不上世外桃源,想必也不会逊色于人间苏杭。可惜,可惜这想法偏偏是在北方。想法罢了,又能如何。
一年四季,我偏爱严冬;一天当中,我最钟情永静的黄昏。也许,萧条的冬季更能让我感觉到生命的干净和刚厉;也许,幽远的黄昏更能让我发现时光的宝贵和岁月的无情。好多事情,无须特别的理由,只要当人的头脑里面有了某些独特的意识,就会情不自禁的靠近。而黄昏时分的水影,最能引起离愁别绪,也最容易跨越时间与空间,轻轻松松达到家的彼岸。
对于水,对于河流,对于海,潜意识里就有着无法割舍的依恋。可谓思之浓,念之深矣。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地方,都会不辞劳苦地去寻找水,寻找属于我的那一泓清流。是出之于对生命的敬畏,是出之于对自我的爱怜。
我的命相,不属水。而我却时时刻刻在追逐着水的魂灵,真算得上是一种奇妙的情缘。记得小的时候,差点淹死于水中。然而,仍旧没有改变对水的那份亘古的情思。年龄渐长,反而越发对其情蕴更深。这么多年来,就像守候一个梦里的情人一样,不知疲倦地守候着有水的方向。难道在水之泱,在是之湄,真有我所意料不及的情感之缘。可在我的心底,压根儿也就没有这种仿佛笑话的奢侈。
一路走来,在锦州这块有着深厚文化底蕴的土地上,对于水的情感愈加深远。但那河留给我的创伤,震撼的有点刻骨铭心。每次与她接触,都会省问,人生虽短,但能把历史的兴衰变化演绎的完完整整,而河的长久,是否轮回了生命的红颜与苍老?而今这一河死水,是自然的流失,还是刻意的毁伤?是谁在来时的源头做了一次不该做的试验,令无数悲悯的心灵苦闷彷徨?人啊,为什么聪明得走不出自己设定的禁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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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的黄昏远去了,无尽的黄昏又在来临。落进清沙里的视觉,留在凉石上的明星朗月,翻过山岭的一个个夜晚,何时才能接壤那一泓梦中的清流,来慢慢浸润心的旷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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