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慢慢撕去夜的黑幕,放开手脚地运动着,在伸一个懒腰,打一个呵欠中,天空慢慢地亮了,雾也慢慢地走来,为这田间小路检起了半透明的帐子,一切都象在梦中,但又不是梦,因为蛙声演奏提醒我,我正漫步在乡间的小路上。
雾极轻极薄。透过这层窗纱,我放眼望去,一切依稀可见。池塘的荷花象那正在轻歌曼舞的仙女,似乎在云雾缭绕的仙境中盛开。舞恰是她们身上的白纱,衣服中迷人的身段隐约可见。那碧绿的荷叶在舞中却清晰入目。这裙裳与白纱极为相配,素雅中有份温柔,清淡中有股令人沉醉的香味。我觉得呼吸里香了。池塘边的垂柳,弯着腰的背影大约可见,微风过处,枝儿盈盈一笑,随风摆动。这让我想起《天鹅湖》中的芭蕾舞,精湛的舞姿醉倒了多少观众,可与枝儿的自然舞蹈一比,却缺少了一种潇洒的美。
荷花、绿叶、垂柳相映成一幅美妙绝伦的画。完美的事物多是不真实的,我怀疑是距离造成了我的错觉。于是迫不及待地奔了过去,丝毫不理睬路边小草对我欣勤的问候,就连带泪雨的野花也不能挽留住我那匆匆的脚步。哦!距离美等于真实美,这是怎样的一个景象!池塘上空荡荡地笼罩着来自九重天的轻纱,空气中的清香竟让我忘乎所以,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心中涌起暖意,好比吃了天山雪莲,饮了蟠桃会的美酒。水色碧绿,宛如一块湿润的美玉。它并不比朱老先生笔下梅雨潭的绿逊色几分。水面深沉,不见亮点。水有些微微晃动,泛着细小的波纹。这里没有“波光鳞鳞”的场面,但有种成熟的忧患,如历尽沧桑的男人般深沉。这种沧桑令我心动,暗暗欣赏。水面上方有片莲叶,一片绿色的丝绸上绣着十几朵淡红的花朵。有的和叶争大,全然开放;有的半开半闭,如刚出嫁的新娘;有的更象初恋的少女,羞涩地紧紧捂住脸,不敢放眼看一看;有的倒也潇洒自然,趴在水面上,与水接吻,娇弱的身躯如贵妃醉酒,扭成拱行。最娇媚的数纤细的柳姑娘了。大概观香老母最宠爱她,给她一个迷人的身段,腰枝瘦弱柔细,令人惜爱。只要有一点微风,她便翩翩起舞,随意地东摇西摆,给人无限美的享受,情不自禁地想起体操健儿的精彩动作——柔中有刚,刚中带柔。柳姑娘略伸了伸腰枝,趴在水上洗个脸,然后修起发鬓,随意地插了一朵花。柳芽睁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打量着新的一天,眼光中流露出几丝顽皮。最让我感动的是柳老爷,背已经弯了,但仍倔强地支撑着躯体。他不放心地望着他几十个孙女,生怕出点什么事情。爱怜的目光追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哇”、“哇”,四周又响起蛙声,把我从遐想中拉回,扑的一声,一条漂亮的红鲤鱼跃出水面。肥!大!美!旭日东升,雾慢慢地退走了。
谁说天上好,天上怎比人间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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