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醒来，再也无法睡着。又梦见她了。自从去年以来，我已几次梦见她了。

她是我的小学同学，曾有一个学期跟我是同桌。小学毕业后我们分别上了不同的中学，之后再也没见过面，到现在已近二十年了。梦见她使我大惑不解。回忆了当年与她之间发生的吵架、打架、看小人书等事，我觉得，似乎没什么理由和必要梦见她。而且她在我梦中总是不说一句话。

这次梦见和几个同事在一个餐厅里，仿佛刚喝过一点酒。她坐在一张圆桌旁，穿一件红毛衣，好像不是小学时她爱穿的那种红毛衣。我走过去坐下，对她说：

“知道吗，从去年开始，我梦见你几次了。然后我在网上查找你的消息，没有；我又到一个当警察的同学那里，用公安网查，包括查你父亲——当年人家叫你父亲名字时，我记下了——还是查不到。这么些年，你到底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她微笑着，没说话。

“可是我为什么要梦见你呢？这十多年来我可从未想起过你。所以我想，这人呀还真是奇怪，可能每个人都不完全了解自己吧。比如，前天一个朋友过生日，我多喝了几杯。后来老婆去接我。而我，只记得是自己走回家的，回家后的事一概想不起了。昨天老婆笑我，说我回家后又哭又闹，像个泼妇。我吃了一惊。老婆又说我哭着说，女儿可能将来读书成绩不会好，我将要死不瞑目。我更吃惊了。我担心女儿将来成绩不好，这是有过的，但我不至于连这点都看不开。我对女儿和学生的期望都仅是将来能凭借自己的劳动养活自己，堂堂正正地做人。怎么会这样说呢，还是哭着说？难道这就是，那叫做潜意识的东西吗？”

她还是不说话。

大家又转到了另一家餐厅。她虽然也在，但我已无话对她讲，故此不再表。

现在想来，梦中所说的话，都是现实中的真事。至于醉后流泪，我还记得的就有几次。以前的流泪，无非是祭奠失败的爱情，痛惜蹉跎的华年。而今，我自觉对生活已有了稳定的看法，正在平静而比较快乐的活着，所以这泪，却不知为何而流了。不过，既然流泪，则当有流泪的原因；说不上来，只有归为潜意识了。不知我这内心深处，还有着多少连我自己也搞不明白的东西呢。就以一首小诗来表达个中的唏嘘吧。诗曰：

世间难辨幻和真，世上深幽唯此心。

梦里犹言醒时事，醒来仍是梦中人。

2007年11月6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