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止的天气里,冬日的阳光泛滥着温情,透过没有色彩的冰寒,懒懒地铺散在她仰起的脸上。
她的脸着了一把金色,绚丽而妖娆。只是那对眼睛里,阳光浅浅地浮着,飘着,没有办法深入。眼底依旧是冻结的蓝,澄清而忧郁,婴儿般的蓝,漾者从心底升腾而起的冷意。
阳光燠热了她的身却灼热不了她的心。因为心常常彻头彻尾的寒着。
她又来到了火车道旁,漫无目的地徘徊。她说她爱看呼啸而过的列车。人,心甘情愿地被固定在一个个小盒子里,狭窄,阻塞。或许那不是人,而是财富、地位、身份的一种表现形式,换种方式地积压在了一起。不谈好,不谈坏,无声无息。呼啸只是另一中意义上的嘈杂。
这个世界,在她眼里,如皮影戏,有画无声,模糊, 机械而且没有丝毫的温度。每个人,怀抱着良好的自我感觉,为着名利,奋力周旋。污秽、肮脏、兽性里的展转只是为了人前的炫耀与体面,愚蠢地自尊着,变态地虚荣着。而她,整日整日地没有心情地累积着岁月。时而庄重地困守在文字里,拼凑故事,去死亡,去绝望,去唯美,去疯狂;时而,玩世不恭地哈日哈韩,泡网,吸烟,在迪厅与群魔乱舞,怪调歌唱,直至烂醉。人生怎样才是理想而完美的呢?于是,两中状态她都身心投入。她是一个对人生认真到盲目的女子。不愿在众人重叠而重复的履痕里懒惰悠闲;宁肯在另类出格中勤奋辛苦,不惜头破血流。她说,每个在正轨既定人生里惯性劳作的人,尽管玩儿命,都是懒惰且头脑简单的。因此,她我行我素独来独往,没有责任,就没有羁绊,也没有寄托。有时,穷极无聊,她反思自己是否错了,很快又摇头。找不到想走的路,在没有路的路上彷徨,根本谈不上对错。或许终其一生也摸索不到路,也触摸不到隐秘在心中的希望为何。无奈地在乖巧、堕落间挣扎,直至死亡。可是,为什么在无谓的希望中,人却马不停蹄地急促前冲呢?如在月隐星匿的暗夜,没有目标,没有目的,却有莫名地动力鞭策着她,走,走,走上前,不管山川,无论大泽。心太执著了,她想。
两种极端里的挣扎,是刺痛而陡峭的。厌倦了放浪,熟悉了温婉,她来看陌生。人生百态蜷缩在一个个小的盒子里,一览无余。也许,人生世情,无所谓大,无所谓小。任意地收缩膨胀着。
又一列车呼啸而过。别样的嘈杂,浓缩的世态。她说,这是两种极端的夹缝之间的喘息。没有快乐,没有悲哀,只是暗夜里赶路时片刻的小憩。
黎明前的黑暗里,她编织着人,编织着故事,编织着生活。用力敲打键盘,渴望解开宿命里灰姑娘永远等不到玻璃鞋的禁锢。失败。因为她就是那个灰姑娘,不可能解开自己生命的禁锢。在暗夜地鬼魅里,所有人都睡了,她却固执地赶路,孤独而沉重,听着自己呼吸的急速、疏离、破碎,听着自己紧绷的心弦铮铮做响,也渴望一盏灯,照彻夜的暗,就可以摆脱宿命的枷锁。在自己的故事里,她泪流满面,即使在梦里,依旧逃避不了宿命。
人说,女人不同程度、不同性质、不同方式的愚蠢着。又有人说,聪明的女子立场有这样的倾向,宁愿寡情,不愿弱智。她美丽亦聪明,要么傲的冷,要么媚的妖,是另男人发指的克星。傲的她,孤高自许,目下无尘;媚的她,放浪形骸。曾经,暧昧诡异的舞厅里,她如同一团火焰,扭动着魔鬼身材,不经意一瞥,一个漂亮的男人,擎着一支高脚酒杯,目不转睛地望这她。停下来,走过去,大胆而放肆地吻了吻那男人完好的唇,盯住男人漂亮的眼睛,夺过酒杯,喝光琥珀色的液体,转身走了。漂亮的男人引起她的注意,引不起她的兴趣。她寻找的是被她的文字灼伤的男人。两种生存状态截然不同,等待的男人,确是一样的。
午后,疯狂的摇滚震耳欲聋,她沉浸其中,涂写着阴柔婉约的文字。
她继续卖命地写文章。
她不停地去放浪游荡。
她又来到火车道旁,欣赏财富、地位、身份的挤压形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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